齊策補充:“我們教授的是一整套治國體系,體系,你懂嗎?這是一套環環相扣的策略,如果其中的一個環節受到阻撓,或者實施中遇到障礙,那不是體系不好,出問題的恰恰在體系之外。哼哼!許國人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已經有人耐不住寂寞了嗎?他們難道忘了,家主除了有仁義的名字,他的刀也很鋒利。”
齊策所說的“體系”,並說這一切都是趙氏家族數百年的知識積累。但其實,學科的分類是從趙武開始的。齊策是外來人,師修、師偃高深莫測的打死不說,使齊策誤認為那些知識典藏都是以前趙氏家族秘密收藏的。而春秋時代,專業的知識是家族秘密武器,一般人不會外傳。而另一方面,保持神秘對趙武有益,趙武當然不會糾正外界的誤會……
其實,趙武現在與許國的衝突,源於許國人觀念的不適應。趙氏已經等於把許國當成了“土田附庸”,一個小領主下面的附庸國。而許國人至今還不理解這種身份的改變,他們以為自己依舊是一個獨立“封領”,所以他們依舊想在趙武面前,維持作為“封君”該享受的春秋禮儀。而齊策咆哮許久,根本沒說到問題的實質。結果,許國人滿腹委屈,趙武卻只是臉含微笑,頻頻點頭。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趙武看到許國人的委屈始終不能消減,他淡淡插嘴:“齊策說的對,如何管理領地,如何經營領地,是我趙氏先祖趙衰就開始思索的問題,我們思考了五代人,現在還在思考,這思考的成就你也看了:許國僅用幾年就恢復了安定,百姓也對未來有了嚮往。
一個國家,弱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國中百姓對未來失去了期望值。許國百姓現在有了期望,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二三十年後許國能成個什麼樣子,我都不敢想象……當然,不要說二三十年後,即使十餘年後,我的人也不會繼續留在許國。他們是我培養出來的人才,終究要為我趙氏所用。所以,他們早晚是要回趙地做官。等眼下這批治國人才離開後,許國怎麼辦?我們更要未雨綢繆。不如從今年起,選拔許國公族子弟進入趙城,讓他們跟我趙氏子弟一起學習經營之術。”
從管仲時代到春秋末期,經營之術被認為是做官之術。作為一名官員,必須懂得“經營城市”的方式方法。因此,趙武的許可意味著:允許許國公族子弟在學習之後,回許國擔任官吏……當然,這些人學成之後,趙武也可能讓他們到其他地方當官,不一定放他們回許國。
孫平大喜,身在局中他看不清問題本質。時代在變化,弱小的國家已無法單獨生存下去。一個國家的君主,淪落為大國封臣的附庸,這將是春秋末期的大趨勢。許國的遭遇只是這個時代的開始,但絕不是結束。而此刻,趙武對他含糊地打了個圓場。孫平卻認為,趙武是在許諾十年後放權,將權力歸還許國君臣。
孫平恭敬地鞠躬:“國相大人對我許國的厚恩,寡君沒齒難忘。寡君正在宮城等待,請國相隨我來。”
孫平把許國國君看得特別重。趙武對他扶立起來的許國現任國君公子黃毫不在意,他平平淡淡會見了許國國君,然後與許國公卿舉行了盛大的宴會,等宴會結束後,趙武問齊策:“你覺得許國怎麼樣?”
齊策笑的很得意:“許國官員或許都在想著放手讓主上治理許國二三十年,等到他們的弟子從我們那裡學會了經營之術,再把權利重新接過來。今天,許國公卿大夫表現的心滿意足,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很滿意現在許國狀況,也很滿意主上答應十年後歸還權力的承諾,不過……”齊策頓了頓,反問:“以我們滲透的手段,我們需要花十年時間嗎?”
趙武回答:“不用十年。齊國人一旦動手,就是許國人表現的機會了,我們可以驅趕許國人向前,以許國人的名義向東南遷移,壓迫齊國。而我們則一路直奔大海,把許國人背後的土地全部囊括到趙氏旗下。”
齊策會意的附和:“如此一來,趙氏的領地面積將超越鄭國,或許能成為國中最大的家族。”齊策終究是個春秋人,他的最大志願就是把趙氏經營成霸主國第一家族,他並不能預測到後來晉國的分裂。其實晉國分裂的苗頭已經出現,周王室的前車之鑑就在不遠。
此後,趙武在許國又呆了將近一個月,他從趙地裁減下來的武士,全被安排在許國與趙氏相鄰的邊境線上,並藉此肆意侵佔兩國之間無主土地,儘量把趙氏領地向東擴充套件。為了補償這些武士的背井離鄉,以及拓荒精神,趙武這次格外慷慨,除了賞賜武士大量的金錢外,還留下了足夠的糧……當然,也包括封賞墾荒武士足夠大的領地。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