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起伸過臉來,補充說:“沒錯,我們的兒子都很賢能,當然,我的兒子也一樣。”
同樣的話題也在宮城中進行。新繼位的晉平公覺得要任命幾個自己人,以顯示國君的權威,他招來祈奚,祈奚就是那位在下宮之亂後短暫的獲得趙氏封地,把趙氏的人口席捲一空,使得趙城回到趙武手中顯得破敗不堪的晉國大夫。祈奚又名祈黃羊,他是比趙武還小的小領主,其家族一直是大夫階層,從未登上卿位。
這年,祈奚已經六十歲了,他來宮城是找平公請求退休(請老)的,正好被平公逮住。年幼的平公不知道官職任命應該經由元帥,他只問白髮蒼蒼的祈奚:“上軍缺了一個司馬,元帥打算要程鄭去擔任,程鄭走後,中軍尉又空缺了,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中軍尉是大夫的官職,祈奚眼睛也不眨,馬上回答:“這官職啊!我覺得解狐可以,他畢業於趙城學宮,對軍事指揮技巧非常擅長,足夠勝任這個官職。”
平公很詫異,問:“解氏和祈氏不是仇敵嗎?你跟解狐平常見個面都不說話,怎麼你推薦自己的仇人做中軍尉?”
祈奚眯起眼睛,一板一眼的回答:“君上問我誰可以擔任中軍尉,不是問誰是我的仇人。君上怎麼問,我怎麼回答而已。”
平公又問:“還有一個官職,上軍那裡還缺一個候奄(後勤裝備部長),你覺得誰很合適?”
祈奚回答:“祈午可以。”
平公更驚訝了:“祈午不是你的兒子嗎?”
祈奚依舊面無表情的回答:“君上是問誰可以擔任上軍侯奄,沒有問誰是我的兒子。”
平公更納悶了:“我聽說你跟趙氏的關係也並不和睦,趙武子在先君(悼公)那裡,說起你擄走趙氏的農夫,恨得牙癢癢,你怎麼推薦自己的兒子去擔任上軍侯奄,讓他到趙武手下做官。”
祈奚淡淡而笑:“當初,趙城是國君賞給我的,與趙武有什麼關係。我哪裡是拿走趙氏的農夫,那是國君(景公)賞賜給我祈氏的農夫,而我只不過讓他們搬了個家而已,從趙城搬到祁城。”
平公依舊不肯罷休,他繼續問:“趙氏的裝備從來都是自成一家,向來不允許別人插手,你兒子去擔任上軍侯奄,能勝任嗎?我怕他因為與趙氏的私仇,而影響上軍的戰鬥力。”
祈奚表情淡淡:“如果上軍今後依舊讓自己的後勤供應自成一家,君上何必問上軍侯奄這個官職呢?君上既然問了,說明上軍不再由自己家族把持後勤裝備。趙武子是個什麼人?他的家臣賢能,他本人一心為公,所以我不怕他為難我兒子。而我兒子這些年鑽研《百器譜》,完全能夠勝任侯奄這個職位。我祈氏本來就想緩和與趙氏的關係,所以君上不用擔心我兒子會為難趙氏。”
平公若有所思:“祈大夫且退下吧!這個事我還要跟武子商議一下。”
祈奚出了宮城,正好遇見來拜見晉國國君的叔孫豹,兩人在門口閒聊了一陣。魯國人正在感激晉國,聽到祈奚介紹的這段軼聞,他們將故事稍稍修飾了一下,稱讚晉國卿大夫“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以此來誇讚晉國內部的團結,由此,一個新成語誕生了。
此刻,趙武府邸內,商量完的荀偃轉身回家。範匄卻知道趙武府上美食是出名的,他本想跟隨荀偃混上一頓,但荀偃二話不說走了,範匄知道,光憑自己是無法獲得趙武招待的,他想了想,遺憾的告辭而去。
其實,趙武府上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但趙氏向來有不招待外客的習慣………除了韓氏。所以範匄告辭,趙武沒有挽留的意思,等範匄走後,趙武邀請韓起:“飯做好了,一起吃飯吧!”
韓起跟趙氏從來不客氣,他點名:“有沒有鹿肉?我家的廚子在你府上學了幾個月,回去做的鹿肉依舊不如你府上的美味,氣得我都想殺了他。”
趙武隨口說:“我最近有點小事,需要五百名弓手,明天你給我調過來……”
韓起散漫的點點頭:“你直接跟田蘇說一聲就行了,何必告訴我。五百名弓手,又不是啥大事。”
趙武也沒有解釋他要五百名弓手的用途,只管領著韓起向門外走……門口處,齊策攔住了趙武:“魯郤姬來了。”
韓起聳了聳鼻子,不以為然的說:“肯定又是為了魯國的事來的。你只管接待她,我嗅到飯菜的香味,肚裡的饞蟲無法遏制,我先去飯堂吃飯,你不用等我。”
趙武停住腳步,問:“叔孫豹見過國君了?”
齊策回答:“已經出了宮城,不過他沒有直接去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