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晉國新任國君晉平公完成了祭祀,前任國君晉悼公如期安葬。隨後,晉國發布了命令,召集各附屬國舉行盟會,重申盟約,盟約的主旨內容就四個字:大毋欺小。這四個字代表晉國霸業的轉折,此時,霸主國晉國已經開始強調一種秩序:在霸主國的主持下,講道理的共同生存。
此時,晉國已經成了中原大地上的唯一強國,晉國提出這個主張,參加盟會的諸侯都知道,它指的是:齊國不要仗著自己身強力壯,就隨意欺負魯國。所謂的“大毋欺小”是晉國主導下的秩序,晉國自己首先沒有遵循這一主張。盟會上,晉國不僅欺負了齊國,而且是狠狠的侮辱了齊國的使者。
這次盟會,齊國人都知道晉國老大的惡毒心思。喜歡背後做小動作的齊靈公當然一貫不敢正面出現,而經常代替父親參加盟會的齊國大子光這次也知道勢頭不對,他派遣齊國正卿高厚參加盟誓。
在盟會上,範匄強橫無禮地勒令各國大夫跳舞唱詩,以祝賀晉國的霸業。同時,他還要求所唱的詩一定要與舞蹈相配。範匄要求跳的舞蹈倒不是夏威夷草裙舞,而是一種春秋禮節,現代日本的和歌舞就是這種舞蹈的孑遺。不過,雖然範匄不要求跳草裙舞,但這要求也純粹是難為人,不管高厚能不能做到,晉國就是想找齊國的茬,在尋找貴族風格的戰爭理由。
果然,高厚才擺了個舞蹈的姿勢,副元帥範匄立刻指出對方的姿勢不對:“好大的膽子,齊國在敷衍我們霸主了。高厚現在跳的舞蹈,根本沒有與詩歌的意思相符合。我剛才要求的是什麼?齊國竟敢如此不尊重霸主的要求?”
荀偃很恰當地暴跳了出來,拔出劍來大呼:“諸侯有異志了!居然有人對我們霸主不尊重,他們不知道什麼叫做“霸”,那我們就讓他們知道。召集軍隊!”
高厚嚇得渾身哆嗦,他鞠了一躬,辯解說:“衣服,是我穿的衣服不符合舞蹈的要求……嗯,袖子太大,揮舞起來不方便,請允許我更衣之後,重新舞蹈。”
趙武陰陰的許可:“齊國人的袖子大,很著名的。我聽說有一句話形容齊國人的衣袖:揮汗如雨、揮袖蔽日。齊國人的袖子揮起來,都能遮住陽光,看來齊國的織布業很發達啊!哈哈,這麼多年,齊國的紡織業還沒有垮,高卿,且去換衣袖吧!哦,順便說一句,我趙氏武士的衣袖是箭袖,即方便射箭,還特別節省布料。如果齊國人沒有合適的衣服,我不介意贈送齊國人一套。”
沒人拿高厚的“更衣”當真,高厚退下後,諸侯們神態輕鬆下來,宴席的氣氛也開始熱烈,停了一會兒,侍從們過來彙報:“高厚逃盟!”夕陽西下,高厚跑路了。
荀偃正中下懷,他當即下令:“諸侯國既然來了,那就不用回去了,咱們一起去齊國。”
範匄拍著大腿,樂不可支:“我聽說齊國人口眾多,紡織業、鹽業、金屬冶煉業發達。早年間我去齊國出使,總想著能有一天把臨淄好好遊覽一番,今日恰好有這機會,我便邀請各國君主同遊臨淄。”
趙武現在也是可以在軍事會議上說得上話的人了,他只管煽風點火:“齊國想做老大很久了,魯國的領土不停的被齊國侵佔,我們的盟約是什麼:大毋欺小,齊國不尊重我們的盟約,仗著自己比魯國強大欺負弱小。我們若能容忍齊國,今後誰還把我們的盟約當回事,還不當個屁!那麼,從此以大欺小成了常事,各國豈能安靜?
哈,其他國家雖然沒有像魯國有領土憂患,但想必受過齊國經濟大棒的打擊。齊國靠近海邊,除了我們晉國之外,那個國家吃鹽沒有受過齊國的排擠?如今天下間所有吃鹽的人,都需要向齊國國君上稅,如果我們擊倒了齊國,不說俘虜上的得益,光說鹽業……嘻,從此我們不用吃高價鹽了。”
趙武這麼一說,參加盟會的諸侯還能有什麼其他心思,打吧!齊國剝削了各國君主這麼多年,今後不向齊國交鹽稅,那是遠期利潤,把交給齊國的錢財搶回來,這是眼前看得見的近期利潤。
荀偃接過趙武的話茬,與魯國叔孫豹、宋國向戌、衛國寧殖、鄭國公孫蠆及邾國的大夫猛士相約:“來吧!讓我們同討不庭(共同征討不順從盟約的國家)。”
這次盟會的地點在溫(在今河南省溫縣),此地離魯國並不遠,荀偃宣佈向齊國進軍後,參加盟會的各國都感覺兵力不足,他們紛紛向國內派出使者,呼朋喚友的集結軍隊。在這些人當中,唯有晉國人軍隊集結的夠迅猛……當然,他們也不能向諸侯表明自己對這場戰爭早有準備,好在晉國追求的是“征服之戰”,即:與齊國軍隊主力決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