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也許用拉姆斯菲爾德解釋對伊拉克戰爭的那句話,最好說明,他的話是:“我們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一些;我們還知道,我們有些並不知道;也就是說,我們知道有些事情我們還不知道。但是,還有一些,我們並不知道我們不知道。這些我們不知道的,我們不知道。”
遠處山上,周景王看到趙武態度恭敬,一舉一動非常符合禮儀要求,他情不自禁說了父親當初誇獎韓起的話:“這個人言詞恭敬,在這個末世還能知道尊卑上下,趙氏將來一定會昌盛。”周景王這話說對了,他比他父親要聰明。
戰國時代,當王號變得不值錢的時候,周靈王曾誇獎的韓氏後代也是最先稱王的那一批人。但列國中唯獨趙氏不願意稱王,趙武靈王終身以君自稱,他要求自己的國民只稱呼自己為“君”,並說“無其實,焉敢有其名?”,“名副其實”這個成語就來自於此。而“趙武靈王”這個稱號是後人加給他的 ……
細究起來,這個趙武靈王其實也是一個“被代表”的可憐人,他本人雖然終生自稱“趙武靈公”,但後人“代表”了他自己,改稱他為“趙武靈王”。而與此同時,周靈王曾經稱讚過的韓氏,卻急吼吼的當先稱王。
使者奔下山丘,將周景王的誇獎悄悄告訴劉定公,劉定公對著滔滔的江水舉杯,突然想到了大禹,感慨說:“禹的功績真是太偉大啊!他的美德真的是流傳久遠!沒有他,現在的我們大約只能象魚一樣生活在水裡了吧?我和您現在得以頭戴禮帽、身穿禮服,治理民眾、管理天下諸侯,也都是全靠當年大禹的力量……您何不遠繼大禹的功德,廣泛地造福於萬民呢?”
太恐怖了,在宋國,人拿趙武跟周武王相比;在鄭國,人拿趙武跟管仲比較,現在劉定公這是拿趙武跟大禹相比,讚揚趙武在這個春秋末世,重新確立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真實的歷史上,剛參加完第二次“弭兵大會”的趙武,對自己的行為充滿了失望,連帶著,產生了一種自我憎惡的情緒,他懶洋洋的、冷淡的回答:“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惟恐獲罪罷了,哪還能想那麼長遠的事?我們偷食芶安,早上都不去想晚上的事,至於大禹……您說的也太長遠了。”
現在的歷史,趙武也感覺到劉定公說的話太遙遠了,雖然他用“白馬之誓”摧毀奴隸制;用“租庸制”替代“井田制”;頒佈軍功損爵制,讓武士們有了一個公正的競爭環境;他壓服楚國,使得整個華夏統一在一面旗幟之下。這些,確實是一種確立新規則的行為,但遠遠談不上比擬大禹。
趙武離席,冷冷的說:“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唯恐獲罪罷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救世主,一切要靠我們自己,我的努力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想竭力讓自己生活的安穩一些,不會因恐懼而睡不著覺,怎敢去考慮大禹的功業。”
趙武說這話的時候,想起了他與魯國叔孫豹的對答,當時他說的中心意思是:強盛不是由別人恩賜的,必須自己去努力爭取才行。周王室衰弱到這個程度,純屬自己的原因。原本在“馬太效應”下,周王國應該強者恆強,利用華夏文明的先進與強勢,迅速將楚王國吸納進入華夏集團,但不公正的制度與環境,讓“馬太效應”失效了。
如今楚國雖然臣服,周王室雖然多了一份貢賦,但如果自己不振作起來,光想著依靠別人恩賜,來幫助周王室獲得意外收入,以及天上掉落的餡餅,那麼,王室最終的衰落依然不可避免、不可阻止。現在,“馬太效應”已在別人那裡了。
劉定公很失望,他用大禹來誇獎趙武,是期望趙武能再接再厲,重新確立周王室王權的至高無上。但趙武冷淡的推辭,這下子,劉定公說不下去了,他舉杯借酒遮面,匆匆結束了這場宴席。侍從本打算將趙武的話彙報給山丘上的周景王,但劉定公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阻止侍者的行為。等趙武告辭離開,劉定公失望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王室不振,禮儀崩塌,這個世界,我到哪裡尋找樂土?”
劉定公的喃喃自語中,趙武的儀仗登上了河邊的船,船離開了岸向河對岸駛去。船上,隨行的晉國大臣面無表情。說實話,這時在場的大臣們已經覺得,自己的國家為王室做得夠多的了,趙武的拒絕也算是合情合理。
黃河北岸,叔向領著執政府的官吏迎接了趙武……
第二百六十九章 牛人到哪兒都是牛人
叔向帶領官員出迎到黃河岸邊,這個禮儀實在太隆重了。因為此地距離新田城數百里,叔向帶著官吏們跋涉了十多天才趕到河邊,已經不是通常“出迎十里”的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