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整個封建階層的一種冒犯。
為此,春秋時代有一些規定的禮儀處理類似事件,比如說俘虜對方的時候送給對方一塊美玉,這意思是說:我承認閣下是有巨大增值潛力的商品,為了撫慰閣下受驚嚇的心靈,請允許我送上這塊寶玉……嗯,你也知道的,按慣例你要交出贖金的,所以,評價一下你收到的玉石,重新考慮你贖金的數目。如果你的贖金達不到這塊寶玉的幾倍價值,那麼我這塊寶玉就是你的醫療費,我會給你黥上記號,表示你是我的俘虜,事後,你把這塊寶玉賣了,治療你的黥刑烙傷。這也是“玉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貌似現代向妹妹獻寶玉,也是這個意思。
潘黨有點難以置信,他一愣神,趙武已經拿著寶玉走近了他的身邊,潘黨的腦袋嗡的一下炸了。他根本沒時間開弓。弓箭的箭桿加速有個過程,一般來說,需要到弓弦將箭彈出後一段距離,弓弦的彈力才作用盡,箭桿不再加速。也就是說,在距離射箭人四五米的範圍內,即使射箭人力大無窮,他射出的箭也是沒傷害力的,因為這時候,箭桿還沒有加速完全。
趙武的馬快,潘黨正在納悶這人怎麼敢在自己這位神射手面前,大搖大擺四處問手下索要寶玉,一愣神間,趙武已經騎馬竄到了他的身側。只見趙武臉上帶著笑,有點扭捏,有點興奮,又有點期待,他高舉著兩塊品質不怎麼樣的寶玉,直往潘黨鼻子尖下遞,而此時,潘黨如果張弓搭箭的話,也許沒等他把弓拉圓,趙武就能伸手勾住他。
潘黨眼珠都要瞪出了眼眶,他指指自己戰車上的將旗,提醒趙武:“你認識我?你認識這面旗幟?”潘黨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天下第二的潘黨!潘黨用的是晉腔,當時晉國當霸主200年了,於是晉語就成了標準外交語言………國際間,你不會晉語就不是貴族。
趙武仰臉看了看潘黨的將旗,歪著頭想了片刻,遺憾的咂了咂嘴,心中說:“這不能怪我,楚國人性格浪漫,喜歡不受拘束,所以他們寫的字也非常難認………所以我不認識,不是我的錯……這種類似花鳥蟲魚的楚篆,估計連甲骨文專家見了都頭痛。”
雖然不認識旗幟上的字,但趙武是誰,他是編錄出《百器譜》的人,這樣的人是晉國的驕傲,為了國家的榮譽,他不能顯露自己的不學無術,所以他不能詢問旁人,還要裝作成竹在胸似的樣子、很深沉的淡淡笑一下,再度遞上那兩塊美玉:“這兩塊寶玉品質不好,這我也知道,可現在是在戰場上,請足下湊合一下吧。”
潘黨低頭看了看對方手中的寶玉,對面這人老實,玉的品質果然像他說的一樣,確實不怎麼樣。他又回頭望了望周圍散步騎兵。這些騎兵素質也非常好,趙武壓根沒有指揮,他們已經自覺的散步成一個包圍圈,還有部分人進入樹林中,警惕的四處搜尋………這也堵住了潘黨所有的逃走路線。
潘黨笑了:“常聽說趙氏單騎走馬的本領很不錯,我本以為這場戰鬥中看不到了,沒想到竟然在戰爭結束後,還能夠看到武子的風範,我還聽說武子心思靈巧,曾製作了《百器譜》,從你的這些單騎的裝備來看,果然名不虛傳。”
趙武興奮了,他用一種好不容易遇到知音的感覺,回身指點著自己的騎兵,評價:“果然是楚國大將啊,你看,我這些騎兵馬鞍上吊的武器,還有馬鞍上那些配件的設定,全是經過我精心選擇的………我申明,那些全是原創,是我一點一點推敲出來的。可惜我計程車兵都覺得‘單騎走馬’丟人。看看,你們這些混蛋,看看人家楚國大將怎麼讚賞滴。”
停了一下,趙武又忽然問:“咦,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是趙武……啊呀,我想起來了,伯州犁,是他告訴你的?”談到這個名字,趙武馬上又興奮起來:“伯州犁也知道我趙氏的產品精良而靈巧,是吧?不知道目前楚國國都流行什麼東西,我聽說你們的雙季稻種的不錯,還有冶煉技術也不錯,比如你們的鐵劍技術連我的鐵匠都要稱道……嗯,不知道你有沒有可能與伯州犁搭上話,問一問我的產品能否在楚國熱銷。”
潘黨魁梧的身材一晃,他兩腿有點發抖………事後,潘黨堅定不移的聲稱: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被趙武忽悠的有點眼暈,所以站不穩。
此時的潘黨心中如翻江倒海,他感覺到毛骨悚然:面前這是什麼人?在我潘黨面前,能把身子站直的就已經是絕世猛將了,這個小娃娃看到我的將旗,而且明明知道我是楚國有數的大將、天下有名的神射,他怎麼敢連盾牌都不帶,就這樣湊到我身邊,塞給我兩塊美玉,侃侃而談,說的竟然還是卑賤的買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