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馬鞍邊應該攜帶的長槍,被趙武嫌麻煩,在半路上丟棄了。
又拐過一個山腳,遠遠地已經可以望見楚軍的隊伍了,趙兵發出一聲吶喊,紛紛取出弓箭,並自動向兩翼展開來,準備發動突擊。
楚軍隊伍中,有人遠遠看到趙兵出現,慌忙報告楚王:“後面煙塵大起,有晉國軍隊追上了。”
楚王真是強悍,一般人被打瞎了一隻眼睛,可能要臥床不起,三五個月後才能慢慢恢復,但楚王僅僅用一個絹紗裹住受傷的眼睛,那隻傷眼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半邊臉,他依舊坐在戰車上。身子挺得筆直:“下令全軍抵抗。”
在他身邊的伯州犁建議:“看騰起的煙塵,似乎追來的人不多,我們只要眾志成城,就能殲滅這支追兵……不過,我猜測,這支追兵可能只是晉軍前鋒,一旦我們與這支追兵纏戰過久,後續的晉兵會大舉趕到,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
楚軍統帥子反這時已經酒醒了,他眺望自己的後路,神色不慌不忙:“這場仗本該由我來打。可是我去了就無法領受應該有的刑法懲罰,我建議派出少量精兵攔截,請國君繼續前行。現在我軍已經受不起驚嚇,一旦晉兵大規模出現,我們業已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請國君早下決斷。”
國君的御戎潘黨翻身跳下戰車,揚起洪亮的嗓門回答:“如今大軍處於丘林地帶,所有的車轅都在向南,各軍擁擠在一起,調轉車轅回身抵抗會引起混亂………我們根本無法抵抗,只有派勇士迎面而上,先抵擋晉軍前鋒,這勇士非我莫屬。我先上,國君請給我一輛戰車,我會盡量拖延晉軍,我若不行,再請國君另派遣勇士………養由基,國君的安全拜託你了。”
潘黨說完,沒有等楚王的回覆,他拎著弓逆向而行,走到隊尾裡,他拉過一輛戰車,命令這輛戰車向後轉,迎向了追來的晉兵。戰車就是一個作戰單位,這輛戰車向後轉了,附屬戰車的七十五名步兵不得不尾隨戰車行動。
轉過一個丘陵,潘黨發現樹叢中竄過一隻麋鹿,他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射殺這隻麋鹿,而後命人將麋鹿抬到他的戰車前………潘黨這是在學習魏錡曾用過的伎倆。
當初,在上一次晉楚大戰中,晉軍戰敗了,潘黨逮到一條大魚………魏錡,他追著魏錡的戰車追殺數里,魏錡被逼的沒有辦法,恰好看到一隻麋鹿竄過車前,他命令屬下射殺了這隻麋鹿,而後將這隻麋鹿獻給潘黨,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大致意思是:你老兄也追累了,楚軍早晨沒吃飯就打仗,現在大概餓了,我送你這隻鹿,你吃飽了好繼續追我。
潘黨見到這隻麋鹿,立刻答謝了魏錡的關心,而後放棄了追殺,調轉車頭返回楚營………現代人看到這段情節,也許覺得不可思議,但古人都能看得懂:因為那時候弓箭的威力並不大,不可能一箭過去,麋鹿立刻倒地。而古代的狩獵被稱為“圍獵”,也正說明這個意思。狩獵嘛,必須四處圍起來,圍捕受傷的獵物。
潘黨當時是孤身一人,而魏錡逃跑的方向是晉國國內。魏錡跑的越遠,遇到的熟人越多;而潘黨越深入晉國境內,他遇到的敵人越多。同時,魏錡敬獻的鹿表明:他所在的戰車小組並沒有喪失戰鬥力,他們還能在瞬間圍殺一頭麋鹿。
當初,潘黨就是看到了對方依然保持強大的戰鬥力,而自己反而是孤身追殺起來,沒準,陷入絕境的魏錡戰鬥小組猛烈爆發,令形勢顛倒,使他自己反而成了圍殺的物件……,所以他放棄了追殺。
趙武剛閃過一個丘陵,眼縫裡才看到一名魁梧的壯漢站在丘林邊、疏林側的一輛戰車上。猛然間,他眼角瞥到一個黑點飛來,肌肉下意識做出反應,以接打棒球的技巧用手中的盾牌一擋,只聽嗡的一聲,那盾牌彷彿被一根巨木撞到,發出持久的嗡嗡聲。聲音未停,趙武凝神一看,盾牌上插著一支箭,那箭桿在空中顫抖不止,發出低沉的嗡嗡音。
對面是潘黨,可趙武不認識。他依稀記得這個魁梧的大漢曾是養由基的車右,這個發現讓趙武有點膽寒,他順著盾牌邊緣快速地左右一掃,立刻,他挺起了腰桿。疏林中藏不住人,更行駛不了戰車。大路左右只有眼前一輛戰車………養由基不在!
趙武怕養由基,又怎會怕這位給養由基趕車的。他輕鬆的從盾牌後探出頭來,看了看盾牌上依舊顫動不的箭桿,一指潘黨說:“我認識你,左右,快給我拿寶玉來,我可逮到一條大魚。”
隨著趙武的召喚,無數騎兵從丘林後冒了出來,林虎上前,有點扭捏的回答:“主上,我一名‘輿大夫’,能有什麼上好的玉石……嗯,平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