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新軍隨著鼓點推進。在整個隊伍前方,孤零零的行進著三輛戰車:中間的戰車上坐著趙武,他的右手是天下第二的潘黨(右行),左手是猛士林虎與神箭手衛敏的搭配。
等他們推進到離鄭軍不遠的地方,鄭國君主鄭成公遲疑不定的詢問身邊的執政子罕:“對面的三輛戰車上來的是什麼人?怎麼他們人人臉上都罩著青銅面甲,那面甲猙獰可怕,倒讓人心中犯嘀咕。”
子罕躬身回答:“君上,來的一定是趙武。我聽說趙武年幼,長相文秀俊美,他擔心上陣交鋒被對手看不起,所以鍛造了一個青銅面甲,每當上陣的時候就戴在臉上,防止對手看輕自己。我還聽說趙氏盛行一種軍中游戲,是用棍棒擊打飛舞的石球,因為怕石球打傷臉部,所以遊戲時,上場人員人人都喜歡在臉上戴上面甲,趙氏因此而盛行佩戴面甲。我還聽說,自趙武戴上面甲後,其家族武士也有樣學樣,紛紛給自己鑄造猙獰可怕的面甲,戰時戴在臉上以混淆別人的視聽,藉此掩護自己的家主。我還約略聽說,那個喜歡戴狼頭面甲的是林胡人,就叫林虎,只是趙武右手的那位臉上戴巫鬼面具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他身材好魁梧啊!”
子罕向鄭君交代的功夫,趙武已在陣前停住了馬車。鄭成公看了看左右,招呼執政子罕:“我們也迎上去吧!”
因為趙武帶了侍從出陣,所以鄭國國君出陣的時候也帶足了護衛。雙方戰車前呼後擁在陣前接觸,趙武停車躬身,向敵方國君施禮:“晉國外臣趙武問候鄭君,我國國君命令趙武出擊,以掩護全軍撤退,趙武雖然年幼,卻不會負國君的重託,等會兒交起手來,趙武定要冒犯了,請小武在此處先致歉意。”
按趙武的脾氣,他見到鄭國國君,應該先遞上一塊寶玉,而後從身邊取出一壺美酒,再誠懇的請求鄭國國君允許他獲得俘虜鄭國國君的權力,但這種狂妄的行為被齊策阻止了,齊策在他右手不停的小聲提醒:“風度,注意風度。”
鄭國國君沒有回答,執政子罕代替國君回答了晉國八正卿之一趙武的問候:“你我二人同樣命運(同病也)。”子罕的意思是說:趙武奉命出擊,以掩護晉國全軍撤退,而鄭國國君也同樣奉命出擊,以掩護楚軍撤退。所以,戰場上這對敵手是“同病相憐”的命運,既然大家都同病相憐了,那麼,嘿嘿,我的意思,你的明白?
趙武卻聽不懂,他躬身請求:“請讓我們開始吧!”
子罕苦笑了一下:“非得開始嗎?”
趙武笑了:“鄭國還能經得起幾次這樣的討伐?”說罷,趙武回車,子罕愣了。
鄭成公看出子罕的猶豫,他態度堅決:“楚王為了寡君損失了一隻眼睛,寡君絕不能背棄楚王。既然晉國人要戰鬥,那就戰鬥吧!”
子罕原先對趙武說的話,是提醒對方:你我同病相憐,不妨走個過場。我們彼此站在弓箭射程之外,吼上幾嗓子,而後相對列陣,堅持到日落,再各自撤退。也算是圓滿的完成了彼此的任務,何必要鬧得臉紅脖子粗,兵刃相見呢?
子罕這個建議被趙武斷然拒絕,因為他已經很清楚,晉國稱霸的決心很堅定,鄭國不屈服,那麼這場戰爭還將繼續下去。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戰爭拖延到他這位小領主承受不起,還不如早早結束這場災難。
鄭君回車了,子罕一步三回頭往自己軍陣中行進。看到子罕的動作,在趙武戰車上的齊策悄聲提醒:“主上,對面的鄭國執政戰鬥意識不強,他頻頻四處張望,是在擔心我們的援軍。這次我們只要把聲勢做足,鄭國人一定逃得爽快。”
趙武撇了撇嘴,斜著眼睛看了看齊策:“你好歹也算是個著名的兵法家,遇到這樣一隻軟柿子,不好好捏一捏,豈不辜負了兵法家的名聲。”
齊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趙武,無所謂的說:“我一向以為主上愛惜士兵的生命,所以才出這種虛聲恫嚇的計策,既然主上要打,那就打吧!”
對面的鄭成公回到自己的軍營,他心神不安的登上巢車,觀察對面晉國的動態,看到晉國士兵在原地跳躍不停,他轉身詢問子罕:“晉國士兵為什麼站不住,他們原地跳個不停,莫非犯了什麼病?”
這個問題子罕也回答不出來,但如果鄭國國君去詢問趙武,或者任何一個趙氏私兵,沒準這些趙氏私兵會老實的回答:“在比賽前熱身嘛!怎能不來個熱身,運動一下胳膊腿。”
過了一會兒,鄭成公自言自語:“晉國的戰車來回賓士,又是怎麼回事?啊,他們都跳下了戰車。”子罕回答:“這是晉國軍隊在進行戰前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