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輪廓分明而又不失柔和,濃綠深沉,盡顯無窮生機。大夥兒都是愉悅不已,鍾月敏此刻哪裡還有大姑娘家的矜持高傲之色,且勿論她早已還俗,更無半點昔日佛門弟子之清淨平和之態,反手急奪,拉著小黑雷鬼,就跳下木筏。九華喜道:“這裡好,這裡好。”學著鍾月敏模樣,挽起褲腿,*雙足,撩起衣襟的下襬,便在海灘上奔跑跳躍。金算盤想起一事,面色驚慌,顧不得沙軟潮溼,急急火燎地徑奔至一棵棕櫚樹下,樹下有石,平臺齊整。他從懷中摸出油布紙袋,雙手捧託著平展於石臺上,層層揭開,小心驗看,見裡面的百萬兩銀票和姚九打下的欠條俱皆完好無損,方鬆緩心情,不由長長吐了一口大氣。
紫姬女兒家性情柔順靦腆,懂禮持重,雖羨慕鍾月敏和九華玩得痛快,卻不好意思和她們一併甩鞋脫襪“瘋鬧”,見李逢春和孟三公笑呵呵拖曳木筏上岸,她便隨著穆雙飛在別處緩步行走。兩人比肩近挨,幾乎耳鬢廝磨,她便覺得這可比海邊嬉水要幸福千百倍。穆雙飛笑道;“魏武帝曾有一首詩歌,壯誦大海,雖言簡意賅,可其中諸般景狀,都有傳神描繪。”李逢春將木筏放下,聽見他言語,遠遠呼道:“你說的便是魏武帝曹操吧?這傢伙素來不為世人所喜,罵他是竊漢的奸臣,我卻覺得他真是一條了不起的好漢。”孟三公道:“不錯,漢室頹廢,皇帝昏庸無能,從不以百姓民生為重,還保全他們的江山社稷作甚?狗屁迂腐,其臭不堪。”紫姬嫣然一笑,目中秋水盈盈,不假思索,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幸甚至哉,歌以詠志。”只是曹操一代梟雄,遙想當年他朗誦此詩,該是何等豪邁灑脫,如今被紫姬柔聲唸誦,倒好象給巍巍群山披上了一層花色清秀,別有一番風韻滋味。
海灘諸地,目野開闊,所視甚為分明,眾人只知道木筏順流而下,一路徑東,此刻多半已入東海,但是具體位置,卻皆無洞悉。大夥兒便在岸邊細細察看。見此處三面環山,山色青碧,綿綿連帶自上雲天,唯獨一面靠海,卻是個被裹臂繞膀的秀麗海灣處,近海多棕櫚樹,愈朝遠去,那棕櫚樹便愈少,到了山腳下,正是梧桐拖煙、烏桕撲火,各色植物紛繁茂盛,人煙罕至,實不曉得人家幾何?此地似乎真與內陸隔絕,可延伸之地頗為廣闊,約莫方圓百里。鳥啼蛩聲、鹿呦猿啼,生機盎然,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應有盡有,顯是自成一片天地。
穆雙飛陡覺袖中隱隱突跳,摸出莫邪之匕探看,上面光華流爍,藍紫渾黑氣息吞吐翻滾,心中登時凜凜,旋即不由歡喜。果然,那九九華手足並用地攀爬上一顆烏桕大樹,忽然高聲叫道:“你們看,前面有一座洞府。”趨步而前,來到一處峰下,但見崖壁鐫刻著幾個泥金炫耀的大字:“第三城隘。”筆法雄奇,氣勢遒勁,可要是仔細覷辨,又覺奇怪,原來四個字彼此之間,字型不盡相同,若似合接拼湊在一起。大夥兒忍不住都發出一聲咦呼:“這裡便是黃宗鬼王的第三座妖寨?”崖下引著一道麻巖長條的臺階,齊整砌積,密密羅疊,往上徑接著一扇玄妙門戶,形若半月,通體硃紅赤明,又依照東木西金南火北水的佈設,各各鑲嵌一塊瑩潤寶石,潔滑清澈,好象泓泓泉眼。中間土色寶石,厚凝沉重。富家豪宅,大門左右都會立著獅子或是麒麟,前者驅煞辟邪,後者吉瑞招祥,可是此地臺基之上,既各跪著一座妙齡女子雕像,乳石為材,別有溫意暖情,配上精雕細琢的手工,愈發顯得奕奕若生,迷人魂魄。也不知是哪一個工匠傑作,塑像美則美矣,偏偏衣裳裙帶皆不甚齊整,肩曝胸顯,裙短腿長,神情亦頗多飄蕩不正、眉目妖嬈,堪堪撩火潑油,催促氣血精神。一個女子斜擺身體,極致婀娜,雙手反盤腦後,若似修飾略略嫌散的髮髻,卻豐胸挺凸,更顯得腰肢盈握,第二個女子則躬身長探,伸頸眺望,臀部高高抬起,裙下褶皺衣襬好象要隨風掀起,故意彰顯裙下*風景。九華吐吐舌頭,也覺不好意思,朝地上啐口唾沫,呸道:“原來洞裡住的妖怪,畢竟不入流不上品,是個流氓罷了。”穆雙飛打趣道:“不會是*之妖麼?”九華不容置疑說道:“肯定是下流,絕不會是*,不然早該給她們多穿一件衣裳,多加一條褲子。”眾人不由哈哈大笑。
大門半合虛掩,縫罅幽幽,忽然裡面“啪啦”響動,繼而傳出一陣陣笑聲,旋即又聞聽得一通接踵怒罵。紫姬本來眉目清雅愜意,這時竟面色緋紅,侷促忸怩,原來聽得那笑聲並非旁人,正是她結拜的義姊黃姬所發。此女笑聲種種,雖都是風情萬種,然每一種笑聲含義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