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跡潛蹤。那人笑道:“觀主說的也是,既然如此,在下不敢擾人耳聽,徒然無功,這就去也。”黃石觀主稽首道:“好走,不送。”諸人等待良久,果然不見那人再呱噪,可是亦未曾見得有人離開。金算盤感覺尿急,想去廁所小解,卻不敢邁開步伐,忖道:“此時走動,豈非自招嫌疑?”
眾人身陷若此情形,氣氛緊張詭狀,莫不大覺尷尬,甚不自在。又躊躇片刻,待見鎮長引來駐紮於鎮外帛蜂的官兵,皆忌兵威如虎,心存畏怯,便自散離去。一位兵卒橫出腰間佩刀,滄啷啷拉出半截明晃晃的刀刃,略擰斜擺,光色耀人,攔下穆雙飛等人,厲聲盤問,態度兇燎。穆雙飛淡淡不語,意切尼姑滿臉恚色就要發作,金算盤恐被詰問起鎮外荒廟兇命案事,急忙將一小錠碎銀塊悄悄塞入那兵卒手中,此人得了好處,登時眉開眼笑,裝腔作勢吆喝幾句,旋即放他們離去。行至小廟門口,亦見有官兵把守,其後聞訊趕來看熱鬧的鎮民鄉人,俱不得再入內,其中有二三位昨日被救的女子,她們見得穆雙飛和意切尼姑,微微頷首,容色神情溫和恭順,以笑示謝。
卻看兩個官兵分左右挾夾,牢牢揪住一位絡腮鬍子的黃臉大漢。三人爭吵不休,官兵說大漢是青龍崗的強盜,行蹤鬼祟,面生得很,否則周圍的居民奈何都不認得他;大漢高聲叫嚷,連喚冤屈,唾沫星子胡亂飛濺,責備官兵不明黑白,誣賴好人良民,正彼此鬧得不可開交。一位官兵受罵不過,怒氣衝衝將大刀往那黃臉大漢脖子上擱架,威脅道:“你他奶奶的強橫得很啊!要不要命了?”其同伴冷笑道:“他自然是嫌自己活得長命,有些膩煩。”黃臉大漢不慌不忙,雙手叉腰,道:“你要殺便殺,來個一刀痛快就是,不過他日要是兵部尚書穆子通穆大人責備下來,判你們斬立決,我自然會在陰間擺上一座鴻門宴,好好款待你這老仇人。”此言一出,那兩人面面相覷,頗為錯愕,上下打量之,旋即哈哈大笑,然後板起臉來,齊聲呸道:“狗東西,在大爺面前爬天梯,就不怕摔死你咧?你也不瞅瞅自己的德性,草芥末民,就和只螞蟻似的,穆大人會關心你的生死?”嘲弄之際,毛屠夫方走出富貴小廟的廟門,見狀大吃一驚,急忙甩步而下,大聲叫道:“堂弟,你來我這裡做客,怎麼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啊?倘若我得了訊息,便能給你向大夥兒引見,不至於鬧出此般誤會。”那兩位官兵顯是和毛屠夫相熟,喝道:“老毛,他是你堂弟?究竟在哪裡高就啊?”毛屠夫賠笑道:“咱們毛家人,也就是小的堂弟最為出息,如今被穆大人看重,於兵部謀了一個公差,隔三岔五逡檢各地兵營。”那兩個官兵登時唬嚇得臉色蒼白,相顧駭異瞠目。絡腮鬍子冷笑道:“堂哥,今日來此,只是受穆大人所託送些東西回故宅,順便探望你,喝上一杯茶,討上一碗酒,聊敘兄弟情誼罷了,算不得有什麼公幹。”一位校尉旁觀熱鬧,見絡腮鬍子來頭甚大,恐事情愈折騰愈不可收拾,急忙過來打圓場。毛屠夫笑道:“不打不相識,如今你們見過我堂弟了,大夥兒從此就是好朋友,日後辦個什麼事情,相互便宜,豈非也是妙事?”絡腮鬍子性情豪爽,哈哈笑道:“不錯,以後但凡有仰仗閣下的,還望休要推辭。”那校尉喜道:“自然不敢推諉,在下尚需仰視兄臺金面。”呵斥那兩位官兵賠了罪,直將毛屠夫二人送出數十步遠。
那兩位官兵本欲顯耀一番氣派,不料在圍觀人群之前大折威風,心中鬱悶難破。其中一人見得意切尼姑手綽長槍,心中愈發惱怒,暗道佛門女弟子,也提著兵刃四處招搖行走,豈非不將自己堂堂朝廷御卒覷在眼裡?相顧遞了一個顏色,喝道:“兀那賊尼禿,給老爺停下。”意切尼姑正自行走,渾然未覺,聽得後面吆喝,依舊往前不歇。兩位官兵勃然大怒,罵道:“他奶奶的,如今連尼姑子也屁顛屁顛,不將咱們放在眼裡了。”又高聲呵斥。九華聽得熱鬧,伸手扯住意切尼姑袖衽,道:“賊尼禿——”不及說完,但見她柳眉倒豎,桃花泛紅,左手一把拎過他來,右手順勢斜磕槍柄,就在他屁股上狠狠撞了一下,罵道:“小黑皮鬼,泥猴兒鬧得,竟然敢出言不遜,尋我晦氣?”九華疼得齜牙咧嘴,大感委屈,嘴巴撅起,急道:“大惡尼姑,不識好歹,分明是後面的那兩人叫你‘賊尼禿’,我瞧你並未聽見,於是好心好心提醒你。你若不甚歡喜,便去招他們究問端詳,有力沒力出的,便拉我來撒氣,羞也不羞?”
意切尼姑最是天下第一火爆脾性之人,聞言頓時氣炸了胸膛,目中精光暴射,沉聲道:“這些賊人不去保家衛國,專門禍殃一方,委實可恨可惱。”遂放下九華,怒氣衝衝轉過身,徑朝兩位官兵迎去。那二人本故作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