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追問道:“牛兄,這冊子果真是給我的麼?”牛奔二笑道:“小的有幾個膽子,敢欺矇公子,倘若被祖師知曉,還不雷火焚身,魂魄灰飛煙滅?所有作為,盡皆嚴格依照真人的囑咐而行。他尚有一句話:閒暇之時,公子可熟讀此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金算盤忍不住插話道:“那也未必盡然,讀的書再多,倘若不能考中狀元做官,也發不了財,哪裡還有什麼黃金屋顏如玉的?”牛奔二愣了愣,拱手道:“金老闆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生前僅是佃戶,耕田種菜,見識鄙陋,全不能諳懂這裡面的大道理和玄機,反正是戰戰兢兢將真人的話捎帶來了。意思如何,我稀裡糊塗的,解釋不了一二,還請公子自己體會揣摩才是。”又將那青竹短槍奉上,請鍾月敏收下。鍾月敏哭笑不得,道:“這等短槍,長不過數寸,給二三歲的小孩兒作玩具吧,我要它做什麼?”然想起施真人一番好意,卻之不恭,只好接來,細細觀看,槍下紅纓處繫著一根紙條,展開看,上面書道:“滄海神槍,大小隨心,默誦口訣,兵刃隨行。”下面銜寫著幾行小篆,便是法訣。鍾月敏半信半疑,將那青竹短槍橫橫託在掌上,丹唇微啟,念動訣字,“呼”的一聲響,那槍登時暴長變出,須臾徑化成一丈長的紅纓鐵槍,大小重量皆甚稱手。但見那槍渾身金光燦爛,其芒鬥射寰宇,氣度非凡,隱約傳出龍吟之聲。眾人只瞧得目瞪口呆,莫不睛眩迷離,待緩過神來,莫不交口叫好,拍掌稱讚:“好寶貝,好寶貝。”牛奔二笑道:“真人說了,此乃他舊年遊歷東海之時偶得之神器,收藏多年,始終沒有派上用場。鍾姑娘卻此槍的有緣主人,用它作為賀禮,即可彰顯真人恭喜之意,又不至埋沒神器寶光。”鍾月敏喜不自禁,萬福一禮,臉綻桃花,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還請你回去之後,替我向施真人轉表謝意。”復念口訣,將槍縮小,藏入翠袖,十分小心,唯恐跌落,不料那滄海神槍卻也極有靈性,自認了主人,遂鐵了心跟隨,緊緊貼著鍾月敏身體不會脫松。鍾月敏笑道:“這就是‘兵刃隨行’的意思了?便是我不小心將它落下,它也會自己尋來找我,是不是?倒適合我這心思粗枝大葉之人。”玉指輕輕撫摸槍身,越瞧越是喜歡,不忍釋手,若非顧忌許多人在場,就要蹦跳大叫。九華素知她習性,跑到她體側,低聲笑道:“得了寶貝,卻耍不出瘋性子,憋壞了吧?”不待她探手來捉,幾個跳步竄至大布袋後面,學者牛奔二的模樣踹了一腳,問道:“那這裡又是什麼?看起來,好象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牛奔二笑嘻嘻道:“小兄弟說得一點兒也不差,裡面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個狼心狗肺的壞蛋罷了。”提著口袋兩角倒拎而起,“噗通”聲響,從裡面翻出一個人來,口中填塞著一塊臭襪子,五花大綁,瞪著一雙眼睛瞅著諸人。九華跳了起來,高聲道:“我認得他,他是老仵作的徒弟皮重。”牛奔二朝曹甲重作揖道:“先生,當日你救我家真人,也是中途於這破廟中休憩,是也不是?”曹甲重頷首撫須,道:“不錯,那時這小廟依舊破落不堪,可是其中並無什麼邪氣。”金算盤“啊”的一聲,想說那倒未必,數日前便有幾個欺凌婦女的官兵在此被意切尼姑給殺得乾乾淨淨,聽聞慘死的鬼魂往往能化為厲鬼兇物,四處作祟,這股邪氣說不得就是他們留下的。盤算一下,這等事情畢竟牽涉命案,若被野郎中或是那牛奔二傳洩出去,引起朝廷官衙的注意,反倒糟糕,於是緘口不語,更何況他不似鍾月敏有昔日佛氣護體,又不如九華,兒童元氣足沛,更比不得穆雙飛能用內修*剋制病弊,此刻雖然好受得些,胸口依舊堵填甚慌,遂咳嗽一聲,閉目養神。這一閉眼睛不要緊,便好似有看不見的重錘子掛在眼皮上,重愈千鈞,直欲睡困。心中大駭,急忙努力睜眼,卻兀自掙脫不得,牛奔二躡手躡腳走到他身邊,張口大吼,這一身聲時教金算盤靈臺清明,激靈靈打個寒噤,瞪開眼睛。牛奔二笑道:“金老爺,廟中邪氣無形無色、無狀無味,還是小心些好。”金算盤額頭冷汗涔涔,連連點頭,說道:“多謝,多謝。”胸口突突亂跳,恨不得即可能搬出廟門。此刻一陣冷風從外面吹進來,樑上跌落幾點灰塵,撲濺於他的肩膀,他抬頭去看,灰塵落著鼻孔,忍不住打個噴嚏,恍惚之間,隱約瞧得樑上似有奇物迤邐攀爬,立時張口結舌,然緊張之甚,嘴唇顫慄,竟說不出話來。九華機靈,順著他的眼神方向朝上望去,樑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牛奔二道:“那時我們的鼻嗅尚算靈敏,便是在葫蘆小天地中,亦沒有察覺絲毫異常。金道人肉身雖毀,然調養生息之後,精神大復,也用施展些試聽法術,同樣感覺小廟尋常。可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