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得龍坐在“講臺”一旁,擔當了班長和紀律委員的角色,顏景生正叫魏鐵柱和李靜水練習會話,李靜水直不愣瞪地跟魏鐵柱說:“我瞧你(what’syourname)?”魏鐵柱抓抓頭皮,用求助的眼神四下張望,顏景生耐心啟發他:“mynameis——”魏鐵柱不大確定地說:“魏鐵柱?”
顏景生呵呵地笑說:“很好,說明你已經能聽懂了,可我們的目標是——”這次他是對著全體300問的,我真怕聽到的是“沒有蛀牙。”
300用軍隊特有的急促、含糊又快速的語序有力地回答:“不但會聽,而且會說!”我急忙利用這個空示意徐得龍,徐得龍馬上舉手說:“報告……”
顏景生馬上溫和地責備他:“在英語課上應該說?”
下面有不少“同學”暗中提示徐得龍,徐得龍看了半天,鼓起勇氣說:“一可死摳死蜜(excuseme)?”顏景生滿意地說:“好,下面休息10分鐘,下一節課是思想政治。”
我見顏景生已經配了副新眼睛,過去跟他搭茬說:“顏老師,我看是不是先多教孩子們點基礎知識和傳統文化,洋文這輩子他們大概是用不上了,我帶他們來的時候發現這幫同學底子太差,很多人上廁所不辯男女,當時幸好是半夜,要不我真以為這幫學生品質有問題呢……”
“都解決了——你說的情況我也發現了,但我還發現這幫學生都很聰明,他們大部分人只是因為家境貧寒從來沒受過教育而已。他們現在已經掌握了拼音了,再過幾天我準備再開幾門課,代數幾何微積分都不能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課本,我大學同學有在教育局工作的,而且好象就具體負責希望工程專案辦的事情,我找找他看能不能解決一批課本的問題。”
我忙說:“你別給我丟人去啊,需要什麼你列個表給我,我這辦的是育才文武學校,不是希望小學。”
顏老師喜笑顏開地拉住我的手說:“蕭主任,好人吶!”
我酸溜溜地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嘛。”我心想這300也夠倒黴的,短短一年時間還得接受填鴨式教育,萬一顏景生異想天開讓他們參加高考去那樂子可就更大了,現在是7月,高考改在每年6月,剛好趕得及過把癮就死。
這對化解300的仇恨也很有好處,我已經看到有些戰士被顏景生教得露出了現在學生們的那種痴呆相,顏景生可比會念經的和尚厲害多了。
我撇下顏景生,把徐得龍拉在一邊問他怎麼回事,徐得龍一直和我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才低聲說:“昨晚有人探營!”
“探營?什麼意思?”
“像是不懷好意,”徐得龍一指東邊說:“那人被我們發現以後就逃走了,他速度很快,而且慣走夜路,應該是很專業的探子。”
我並沒當回事,覺得徐得龍過於疑神疑鬼了,我問他:“你看像那幫跟咱們發生過沖突的招生的嗎?”
徐得龍決絕地搖頭說:“那人絕對受過專業訓練而且經驗豐富。”
我失笑道:“你是不知道那幫流氓的潛力,人急了都比兔子跑得快。”
徐得龍卻絕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不住微微搖頭,沉吟說:“依我看,那人的隱蔽和遁形的習慣更像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
我下意識把眼光望向西邊的梁山陣營,徐得龍當然懂得我的意思,說:“也絕不可能是那邊的人,那探子走後我派人在方圓幾里以內都蹲守了,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有人再接近,而他們那邊54個人一個也不少。”
我頗感無聊地說:“可能是你們看錯了吧,或者是偷情的農民,我們這個時代比你們跑得快的人還是有的,別太自我感覺良好了,我上學那會從果園出來,身後要有狗,百米也能跑進14秒。”我拍拍他的肩膀說,“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我問你個單詞——瘋狗的狗怎麼拼?”
“……G…O…O…D?”
“……那很好的好怎麼拼的?”
“……D…O…G!”
我再次拍拍他肩膀說:“很好,你很有當一個哲學家的潛質。”
我拿過裝著瓶子的盒子,一瘸一拐走到梁山陣營,這裡的紀律十分鬆散,到處都是晃著胳膊溜達的懶漢,一多半我都叫不上名來。我很快就在一個帳篷前面找到了玉臂匠金大堅,他正在和另一個老頭下象棋,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金大堅見是我,問:“你腳怎麼了?”
我把盒子開啟遞到他面前,他掃了一眼說:“什麼呀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