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在東京久呆,因為。他還有一些債務未了,一些前職工依舊在不遺餘力尋找他,要求他支付拖欠的工資。他現在在日本全國各地流浪,免費觀光。他一輩子埋頭工作,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乘現在無事一身輕,圓一下年輕時的旅遊夢。但是,免費觀光,只是聽上去好聽罷了。他年近七十,身患各種疾病,屢經風霜的心失去了年輕時的豪邁與清明,與其說是觀光。不如說是躲債,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路倒。路倒,是我們流浪者的最終結局和宿命。
我不時來這裡坐坐。除了打掃衛生以外,還從存款上取錢買些好酒好菜藏在這裡。一個人偷偷享用。我這樣的做法,違反了流浪世界的規矩和默契。
我們流浪者雖然屬於社會邊緣小人物。不受主流社會抬愛與看重,但是,我們也是“盜亦有道”的,我們不但有自己的組織,而且互相之間有不成文的約束。比如說,我們不可以穿中等以上時尚、漂亮的衣服,只能撿取而不能自己自己購買食物吃,即使購買,也必須拿出來和別的流浪者一起分享,不這樣的話,你在這個世界裡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我想,就像在網文世界裡,如果,老是TJ的話,就會被人看輕,它們大概是同一個道理吧?)
我是一個不守規矩、率性不羈的人,哪怕做了流浪者,照舊我行我素,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我不是一個好流浪者。但是,我的位置在這裡,這是我的最佳人生位置。在這裡,我感受到尊嚴、關愛、被認可,我覺得活著舒坦、開心、愉快。
一個人的一輩子是這樣短暫,如果,我們每天不能活得舒坦、開心,我們對得起自己嗎?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被埋在黃土堆裡,我後悔自己的一輩子過得太窩心。
尾關默默傾聽著慈貞的講述,他在想,慈貞姐的話有道理啊。那麼,我的位置又在哪裡呢?慈貞在經歷了種種慘烈的人生痛苦後,終於找到了她的位置。我呢?為什麼我的心緒不寧靜,我莫名其妙地煩躁不安,原因都在於我的靈魂沒有找到一個安身之地啊!
“姐,您的故事說完了嗎?“
“說完了。終於有個人願意聽我囉囉嗦嗦、次序混亂地講完自己的故事。我要感謝你吶。”
“慈貞姐,您見外了不是?您的人生給我許多啟迪,我要謝您還來不及呢。下面,小弟我有個小小要求,不知姐您能否應準?”
“是不是接下來你要講述你自己的故事?”
“嘿,老姐,您真是聰明,您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能一眼看出我的所思所想?”
“我也是經歷過人生風霜雨雪的人,自然慢慢就練出了一對火眼金睛啦。”慈貞半開玩笑說道。
尾關和她相視而笑,越發覺得心有靈犀,有相見恨晚之感慨。當然,這種情愫是不夾雜任何肉/欲之念的。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感情,比對老婆的溫馨,比對情人的清冽,像哥們之愛,又比哥們情義多一份異性的溫情和憐惜。
“那您聽我說說哦。我還要請您替我拿個主意呢。”
慈貞笑眯眯地點了一下頭。
尾關告訴她自己和敏麗是如何相識、結婚的,敏麗又是如何寫書出名、發財的,然後如何與高井有染,他如何傷心欲絕,敏麗如何毆打高井,打人致殘,敏麗又是如何一個人突兀地孤獨死去。
他還告訴她,現在他繼承了一筆鉅款,這筆鉅款,不是自己流血流汗掙來的,它沾染著骯髒與血腥,他不屑用它。可是,他又是個沒有什麼能力的窩囊廢,還有養育妻子的“拖油瓶“孩子,他需要這筆錢。
敏麗前情人的老婆,提出要撫養大蘭,雖然他拒絕了,但是,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姐,談談您的看法吧!”尾關的眼睛在黑暗裡閃亮,帶著希望和祈求。(未完待續……)
第二百三十章 人生的最佳位置(二)
尾關跟隨慈貞走進了新宿中央公園。
尾關雖然是日本人,也在東京生活過較長時間,但是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這裡和尾關印象中的公園感覺很兩樣,遊人稀少,樹木參天,蟲叫鳥鳴,野草茂盛,除此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什麼小橋流水和繽紛花卉。
空氣裡散發著一股異樣的、令人很不愉快的氣味。尾關皺著眉頭猜想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味道,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夏天腐爛垃圾發出的臭味。
可是,現在並不是夏天,目光觸及之處,也看不到垃圾堆積,腐臭味兒卻無處不在,它死著勁兒往人的鼻孔、衣衫、袖管、鞋縫裡鑽,讓人無可逃遁。越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