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落在青灰色的屋簷上,發出錯落的嘀噠聲。雨水順著屋簷落下,仿若一串串被風吹動的珠簾。
畫扇手中捏了一朵雛菊,有一下每一下地扯著。
月眉站在她身後,卻不是平常的宮內打扮。一襲緊身的黑衣,髮絲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顯出幾分平日不見的幹練:“本來差一點就成了,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生生將皇帝攔了回去。”
雨打溼了青色的道袍,畫扇靜靜地問:“知道是什麼人嗎?”
月眉道:“只知道是前司馬裘大人的孫女,十餘年前由太后做主許給吏部尚書之子,才嫁過去便守了寡――只是不知道和皇上有何淵源。”
心裡猛地跳了一下。女人敏感的直覺讓畫扇知道這裡頭並不簡單。又不是皇親國戚,是死是活與皇帝又有何關係,還要接近宮來將養。
宮裡素來最忌諱這些病的死的,皇上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冒險呢。
她在連宸祈心底,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
或許,她才是連宸祈愛的那個人。
手中的雛菊啪的一聲落地,掉入廊子底下的泥土之中。雨水淅淅瀝瀝的沖刷下來,漸漸的那雛菊便一經被淹沒在黃泥之中,看不清楚原來的樣子。
一股酸意湧上心頭鼻尖,竟不能呼吸。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的肉中,是鑽心刺骨的疼痛。原來還有這樣一個人,原來她並不是他心底唯一的那一個人!
她一直以為,他後宮佳麗三千,不過都是因了皇帝的身份,她一直相信,他心底愛著的那個是她,只是她雲畫扇……
“再去多打聽一些。”她請若無聞卻堅決的,帶著一絲懇求,“月眉,幫我再去打聽一些……”她到底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
她想知道,她真的想知道!
月眉的眉間是複雜的神色。
“娘娘知道,如今我在宮中並不好過。”良久,她才淡淡地說了一句。畫扇的倒臺,她被調配到皇后宮中服侍。皇后宮裡的一向視畫扇做眼中釘,如今月眉落到她們手裡,自然是極盡侮辱只能事。
雖然身懷武藝,卻因為有王爺的重任在肩不可暴露身份,只能忍了。
畫扇訥訥地:“我知道……”失神地垂下頭去。“可是……”可是我很想他。
我想念他。
“奴脾想知道,娘娘與皇上之間,除了奴脾知道的之外,還有什麼關係。”忍不住問出口,月眉想是豁出去了。她必須要知道,她的性命亦栓在這件事情上,她不能掉以輕心。
若不是因為王爺的大業而死,不值。
畫扇一愣,仰起臉看她。臉頰上還帶著未乾的淚,雙眼己經沒了往日的神采,空洞洞無一物。月眉更加堅決:“若是娘娘要奴婢做事,也請娘娘拿奴婢想要知道的東西來交換。”
畫扇啞然而笑。
月眉……
這個一直伺候在她身邊的侍女,似友非友,似敵非敵,她依賴她,需要她做她的手,她的眼,她的耳,卻又要防著她,隱藏好心底的那個秘密。
那個,或許己經不是秘密的秘密。
“我……”她忽地笑起來,燦爛如雨後彩虹,“……愛他。”
愛他……
“怎麼回事,怎麼去了一個雲畫扇,又來個半死不活的廢人!”若如氣哼哼地,摔了几案上一個紅梅白瓷。
雲畫扇那個賤人還沒死,還有可能東山再起,現在又多了個裘敏!
侍女落花檢起地上的碎片,陪笑道:“娘娘且寬下心,任憑這裘敏有什麼本事,都只是個將死之人,還能翻了天去不成?皇上接她進宮,不過是心下愧疚,想要補償她罷了……”
若如似聽出什麼,盯住落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愧疚?皇上為什麼要對一個臣子的媳婦愧疚,為什麼要對一個寡婦愧疚?”難道說,皇上與這個女人之間有私情?
知道皇后想到了什麼,落花含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其實這件事宮中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奴脾也只是聽老嬤嬤偶然間提起過……”低聲地將自己所知的一一道出,落花臉上是諂媚的笑容。
“原來皇上還有這樣一段情。”濃濃的醋意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若如恨得幾乎要咬破了唇,心中又有一絲得意,“呵,雲畫扇那個賤人,還自以為是皇上心中所愛,真是不知死活。”只是又還是擔心:“你說,萬一這裘氏……”
落花寬慰地:“娘娘且寬下心來,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