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一般的政治問題對他來說就好像測算行星軌跡一樣複雜。“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十九次提起這個問題了,懲罰德川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根本不用猜我就知道他心裡有事,只怕周圍已經沒有人看不出來了。
“這次東征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居然連一場像樣地仗都沒有打過!”聽我一問他的聲音立刻高了起來,彷彿受到了多麼大的委屈。“東國的這些廢物全都是些膽小鬼,是好是歹總要見一仗才算是明白。像他們這樣老是躲在老鼠洞裡,哪裡還稱得上是什麼武士。倒是那個本多忠勝勉勉強強還算可以,不過時間太短也不痛快,聽說德川家還有幾個上的了檯面的傢伙。要是能在戰場上……”
“就為了這麼個理由?你還真是有出息!”雖然早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太複雜的願望。但我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就此除掉德川家康,但是處在我現今的地位已經不得不反覆權衡得失了,可以說這次德川家康的倒戈是在一個根節上。容不得我不捏著鼻子接受這個結果。
“我自問是瞭解德川家康的,焉知他就沒有仔細研究過我?”望著遠處山谷間一片突然出現,又旋即消失地雲霧,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人生如煙如夢恍若幻境,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說得清呢!”
“你說什麼?”新八郎以為我是在回答他剛才地問題,因而追問到。(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沒有什麼!”我搖了搖頭,說了他也聽不明白。一側臉看見了的義清跟在旁邊默默地聽著,還是抓緊時間教育一些能教育好的人吧!“義清,你說這次放過德川家康是否有些可惜呢?”我問到。
“可惜,非常可惜!”義清聽我問就點了點頭。還有意無意地皺著眉頭咧了咧嘴。“日前父親曾說德川家康蛇蠍之心、豺狼之性,還說此次征伐只怕難以將其誅滅,今日果然應驗了此言。德川降服地事情現在已經傳遍了列國,所有人都在看著父親會怎麼辦,此時父親要是僅憑著一時情緒將他殺了,只怕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尷尬後果!”
“嗯……大致就是這麼回事!”我沉吟著點了點頭,意思基本上他是領會了。前些天我是和他說過類似的話,他自己又稍微總結了一下。“不過光是一個‘難以想象’可不行,因為這次難以想象下回就有可能想不到。凡事還是多多想清楚的好!”
“是!”義清答應一聲提馬向前靠了兩步,注意聽我下面的話。
“此次出兵因德川家削減領地而起,那麼此時德川家康降服就大大值得研究!”我抬眼向前面望去,那裡已經出現了葛山城的輪廓,此時我們的佇列走得是一個下坡,可見山谷中眾多的旗幟中有幾面“三葉葵紋”。
“你看德川家康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裡,可見他對我會作出何種決定已經有了一定把握!”
“哦!”聽我這麼一說,身邊的眾人也都下意識地向前面那一大片中找去。
“既然此事是因德川而起,我自然可以憑此為理由殺了德川家康,但是事情會因此而結束嗎?我看只怕是會更復雜!”我嘆了一口氣,自覺也感到非常無奈。“如果我殺了德川家康,那麼也就沒有了繼續東征的理由,德川降而獲殺,自然一切罪責都在德川。只要其他大名派出表明態度地使者,我就只得退兵,廣大東國還是北條、上杉這些人的。我花費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卻只是得到如此不堪的一個結果,只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望也會一落千丈……”
“想打就繼續打好了?”新八郎沒有忍住,插了句嘴。
“繼續打?哪有那麼輕鬆!”我沒有訓斥他,因為這是許多人心中共同的疑問。“如果在殺了德川后繼續進兵,那麼則首罪不在德川,尤其是在德川家康向我獻上了箱根通道足柄城之後依舊這樣作,就會在天下大名面前作出一個:諸星不講理由隨意殺伐,視列國大名如草芥的印象!如此不要說關東、東北的大名無人再降,就那些原先已經降服的大名也會再起反心。連地方上一兩個村子地小豪族都對我發出的政令疑神疑鬼,那麼這個天下還要如何治理?”
“哦……”所有人都長嘆一聲,連新八郎都作恍然大悟狀。
“看看吧!那裡就是天下的縮影……”我將手中軍扇一抬,指著那片已經近在咫尺的如雲旗幟。“從來不曾有過僅憑一面旗幟統治天下的先例,幕府的權威往往就在於它能得到從上到下多少大名、豪族的信賴和支援。為了一個德川家康而令半個天下的人都懷疑我,你們說這種事情我能作嗎?”
“這就是現實,不得不妥協啊!”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