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不著趕著山區的夜路,事情留一些到明天去似乎也沒什麼,何必把自己趕得那樣緊呢!
“嗒、嗒、嗒……”就是在這一個誰都不該來的時間和地點,一支三十餘人的騎兵策馬由京都的方向飛馳而來。就是這踏碎沉寂的急促馬蹄聲,驚醒了這一片沉睡的土地,擾亂了樹林裡夜行動物的作息安排。
這是一支沒有明顯標誌的騎兵,不過從那精良的裝備上可以看出他們必有一番不凡的來歷,這麼匆匆的趕著夜路,看來使命也是有些費猜疑。
這支騎兵正是我和我的親衛隊,出於謹慎和緊急我沒有讓他們打出旗號,就是我此刻身上穿得也與身邊的侍從一般無異,並不是慣常那種拉風的鎧甲。其實這幾天我本來也是忙的頭昏腦漲,原該是沒有心思在這寅夜急奔的。
織田信長決定了攻打武田的大政方針後,就不知道自己幹什麼去了,給我下達的指示是制定幾套可行的具體計劃。這事說起來倒是簡單,可作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人員、物資的調配;敵情變化的分析;周邊勢力的態度調查;……總之非常的繁瑣。這些事平常都不是我自己做的,怎麼可能替他來操勞?
一個以竹中半兵衛為首的參謀班子趕到了京都,整合情況開始安排步驟。不過我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不然織田信長詳細問起來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面子上也是不好看。織田信長還總是添毛病,過個一兩天就會送過來些新的情況和指示。
好不容易事情告了一個段落,柴田勝家、明智光秀再有一兩天也將抵達京都,我正在作著最後的整理。就在這個時候,從丹波傳來了一個訊息:長野業正的病情突然惡化,彌留之際他想要見我一面!獲悉這個訊息我沒有耽擱,當即騎上了戰馬,一路上除了兩頓飯就沒有停下來過。
“主公,是否要休息一下!”櫻井佐吉的馬向我的身邊靠了靠,在我的耳邊提出了這個建議。因為馬蹄急促加上風聲過耳,使這個本該的耳語變成了大聲喊叫。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把!”我的腰實際上早就已經僵硬了,但是心中的焦慮還是使我無法安寧。
長野業正是我的第一個軍師,也是我最重要的軍師,早在尾張我還是一個跑前跑後的奉行時,他就開始默默地起到了把舵的作用。及至後來,他逐漸淡出了對具體戰術策略的制定,但每每在關鍵時刻對晚輩給予提醒,可以說至今我的智囊體系,每個部分都留下了他的痕跡。我也知道人力不可以抗拒天命,但此刻我的心裡總是感到無可名狀的悲哀。
“唏溜溜……”當頭的開路馬一陣嘶鳴過後原地打起了圈子,我們一夥人已經來到了山中一座龐大巍峨的城堡之前。
“來者何人!”城頭上的燈火一陣晃動,有一個人扯著嗓子大聲喝問到。
“我等乃是諸星予州殿下傳令使者,懷有緊急公務,速去通報長野大人!”石河貞友也對著城上大聲回答到,雖然是仰著脖子朝上喊,但是在如此寂靜的夜裡應該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何以為憑!”城上的守衛訓練有素,對於一切情況都保持了相當的謹慎。
石河貞友從馬鞍右側摘下了一張長弓,將一支早就準備好了的羽箭嗖地射上了城頭,那上面綁著一個小巧的木牌,以烙鐵燙出了特殊的花紋。
隨著一陣吱吱拗拗的門軸聲,巨大的城門被緩緩退開了一條縫隙,等不及門被完全開啟,我勒馬率先衝進了漆黑的門洞。
“主公,你可算來了!”我的馬停在天守閣的門口時,正好長野業盛從裡面急急地跑出來。見到我匆匆點了一下頭,就上來替我拉住了馬韁。
“老師現在怎麼樣了!”我跳下馬扯落頭盔,一甩手就向身後拋去。此刻我已顧不得許多,反拉住長野業盛的手向前跑去。
“父親前天夜裡突然昏迷,並伴隨著陣陣的窒息和假死!”長野業盛直直地引著我向裡走去,隨走隨著介紹病情。燈光下映照出他焦黃的臉色和乾裂的嘴唇,可見他近來的情緒。“後經全力搶救,總算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依舊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稍有意識就是呼喚主公。我和幾個醫生都談過,只怕……時間不會太久了!”
“穩定下來就好,我們再到京都去請名醫!”我用這種話安慰著他,但也知道這已經不是藥石之功能夠解決的。這種事有時就像打仗,明知不可為也要竭盡全力,只不過這是場誰都知道終究會失敗的戰爭。
我們來到了天守閣三層長野業正的臥室外,還沒開門一股濃烈的藥味就撲鼻而來。裡面明亮的燭光中人影頻繁地搖動,看來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