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門板而來,令他晦暗的心出現一線曙光。
“你哭得我心慌意亂,我會忍不住想撞開門,抱著你。”他竭力地剋制自己。
“你……不是來臭罵我的嗎?”房裡的甜芸正瑟縮在門邊不停流淚。
“誰說的?”季騰遠靠近門板些,只想將她說的每一句話聽得更清楚些。
“我想你可能是查到我住這裡,所以打算來罵我一頓,因為……我……欺騙了你的感情。”她顫抖的哭泣,他是聽在耳裡,疼在心底。
“我沒有那麼神通廣大,是林美美告訴我的,我不怪你,也不怪她,我只怪自己讓你那麼沒有安全感,無法讓你將心寄託給我、信賴我!”
“不可能……”她又低低飲泣。
“哪裡不可能了?”他心亂成一團。
“照理說,你一定是看到那張報告才會對我那麼好的,若知道是假的,怎會不大發雷霆?”甜芸問得小心,也悄悄把耳朵貼在門上,不想遺漏他說的每句話。
“我是那麼愛生氣的人嗎?”
“分明是啊……你剛才的敲門聲可怕極了。”
“對不起,我是被黑浩然氣昏頭了,那傢伙不該出現在這裡。”他是真的昏頭了。
“黑大哥只是路過,上來坐坐,你怎麼這麼小器?”
“我就是小器。”季騰遠悶悶地哼了一聲。
“這……算是吃醋嗎?”甜芸遲疑地問。
“根本就是。”
“你怎麼也會吃醋?”
“我也是人……”他訕訕地說。
忽然他們兩人都沈默了。
“我以為你會回美國了。”這回先開口的是甜芸。
“我沒想過要一個人走,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他等她?他居然在等她!
“等了多久?”她想問。
“跟你所等的日子相比,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季騰遠深喟。
“你怎麼知道我等你?”甜芸暗暗吃驚,心跳好快。
“院子裡有棵面板炎的老樹告訴我的。你讓它渾身是傷,我數過了那些傷痕,發現和我離開的日子吻合。”他輕輕說。
甜芸噗哧地笑了,而這笑聲鬆動了季騰遠緊繃已久的心,苦悶傾洩而出,胸口舒暢了許多。
“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他問。
甜芸輕撫門板,閉上雙眼,假想手指穿過門去,觸碰到他的臉;她當然在等他,就連這些日子也遏止下住對他的想念,無論她飛到巴黎、飛到捷克……無論她身在何處,她的腦子裡全都是他!
“回答我……”他低喃。
甜芸把面頰貼在門上,輕柔地說:“不等你,等誰呢?”
“告訴我,我不在的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季騰遠也把面頰貼在門上,只想和她靠得更近,近到連她的呼吸聲都聽得到,感受她就在身畔。
“我努力地讀書,很怕程度跟不上你,除了讀書就是想你,但你卻一直不回來……那段日子對我來說,真是苦不堪言。”甜芸輕嘆,聽到門外也傳來他的嘆息聲。
“為什麼嘆氣?”
“跟你一樣,我除了工作,就是想你……”
兩人隔著門,吐露塵封在心底的話,一直到太陽西沈,他們仍有說不完的話:室內變得昏暗,時空的距離卻拉近了,兩人心的距離從沒有這麼貼近過。
“要不要出來喝水?說那麼多不口渴嗎?”季騰遠問。
“我還有一句話想問你……”甜芸蠕動身子。
“問吧!”
“在看完那張報告後,你是真心愛我嗎?還是隻是同情我,所以才會對我那麼好?難道你真的不怪我?對我會不會回到像以前一樣,那麼……嗯……”
呃!這哪是一句,根本是一籮筐的問題嘛!不過問得再多,他只有一個答案給她:“愛就是愛,非關同情,無論如何都愛你!”
他問:“可以出來了嗎?”
“門一開,你會不會變成大野狼啊?”甜芸的心跳加速。
“如果我是大野狼,那你一定是七隻小羊裡,那隻躲在掛鐘裡的聰明小羊。”季騰遠乾笑。
“為什麼?”
“因為大野狼吃不到它。”
門鎖開了,外頭果真有“大野狼”。“你幹麼留鬍子?”甜芸淚流滿面地瞅著坐在門邊的季騰遠。
季騰遠立起身,輕柔地擁她入懷,低切訴說:“沒有你的日子,我連鬍子都懶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