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殿中的宮人少有賞賜,一聽說最近受寵的仁妃娘娘駕臨重華殿,還大肆行賞,皆是樂不開支。
見潘芙蓉跟安適進了院中一個亭子,太監們急忙殷勤地奉上熱茶。
潘芙蓉藉機誇讚了奴才的殷勤,讓晴姝帶他們下去領賞。
晴姝會意,很快亭子周邊除了晴姝再無旁人。
直到所有人都退下,潘芙蓉面上的玩世不恭才重新浮現。
將手中的禮盒放在石桌上,她託著腮打量安適,漫不經心般地開口,“安適,你不想做皇帝嗎?”
安適稍微緩和下來的臉立刻沉下,“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潘芙蓉對上他滿是戒備的眸,溫柔的語調像在說著什麼甜言蜜語,“身為太子,你若不能登上帝位,就只能成為旁人爭奪皇位的祭品。”
雖然安適只有十一歲,但生在皇宮,自小受盡冷眼,對自己的處境也相當清楚。只是他兩手空空,根本就沒有跟旁人爭鬥的資本。本想透過優異的課業博得安延的寵愛,可那個昏君只知道流連花叢,根本就沒關心過自己膝下這一群孩子到底是好是歹!
想到這裡安適止不住咬牙切齒,一個出身貧寒又早逝的母親已經讓他受盡□,偏又攤上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父親!而今他在宮中的境況,簡直如履薄冰,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沒有想過要依附於人,先獲得保護,再圖皇位嗎?”潘芙蓉見他動容,愈加溫柔地循循善誘。
“我……”
“皇上乃是先皇獨子,先皇后又無權勢,所以你找不到任何外戚相助。而在後宮中,又屬凌貴妃和張淑妃二人勢大,但她們都已生下皇子,並且安賢、安頌年紀與你相差不大,又是可塑之才,所以她們必定想盡辦法壓制你。至於宮中其他妃子,都屈服於凌、張二妃淫威之下,萬萬不敢與你交好。由此可見,安適你想要依附於人,竟也是不可能。”
安適開口以前,潘芙蓉已經將他所有的難處分析了一遍。安適聽完只覺心中淒涼,急忙咬住了唇不讓自己露出怯懦之色。
這世上的人總是如何,你愈是示弱,他便愈是要將你踩在腳底。所以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任何近似於懦弱的表情,都不可以在人前表現。
“可是,”潘芙蓉語調一轉,清澈如水的眸子彷彿看穿了他所有的心事,“若是此時宮中有人敢於挑戰凌貴妃和張淑妃的權威,要跟她們二人分庭抗衡。太子殿下願不願意成為她的籌碼,助她奪下後宮大權?”
安適止不住愣了一下,有些呆滯地看向潘芙蓉。
潘芙蓉止不住笑,忍不住掐了掐白嫩的臉頰,半帶認真半帶玩笑地對他道,“你呆呆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往後可別整日板著臉。”
安適聽她話中頗有調戲意味,不由惱了,抓過她放在臉上的手狠命一捏,可算把潘芙蓉的手從臉上弄掉了。
“狠心的小孩!”潘芙蓉嗔了句,起身拿起石桌上的禮盒便走。
安適見她話沒說完就走了,不由急了,“你把話說完再走!”
前方潘芙蓉回過螓首,笑容炫目似春日驕陽,高高在上不容直視,“我先回去向凌貴妃宣戰,你想好了便來找我。”
安適一直目送她離開,直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什麼,急追幾步衝到門口朝她的背影喊,“仁妃娘娘,安頌從沒送過我什麼好東西。禮盒裡的東西你可千萬別吃!”
遠方潘芙蓉沒有回頭,只是舉了舉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安適見了,不自覺地舒了口氣。
聽說潘芙蓉病了,安延急匆匆地趕到了舒華院。
原本香氣宜人的臥房裡被濃重的藥味充斥,安延不悅地蹙起了眉,待看見床上面如白紙的潘芙蓉,立刻暴跳如雷,“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究竟是怎麼服侍主子的?”
宮人們聽得安延大怒,立刻嚇得跪了一地。
安延寵愛某一個妃子的時候,是當真將她捧在手心當寶,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眼下這潘芙蓉隆寵正甚,竟出了這麼大的岔子,直教身邊服侍的宮人膽戰心驚。
“說!到底怎麼回事?”安延拉過診脈的太醫,氣勢洶洶地問。
安延雖則庸碌無為,但到底出身皇家,這皇家威儀,還是有那麼幾分。
太醫見著皇上大怒,也是心驚,忙將病情交待清楚,“啟稟皇上,仁妃娘娘只是吃壞了肚子,才會上吐下瀉。微臣已經用過藥了,仁妃娘娘已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好了。”
這廂正說著,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