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雖然不太純粹),而且用懷念的語氣說,已經很久沒看到“神子大人”了。會抱孩子來讓我祝福,帶我參拜僅餘幾塊石頭的祭壇,請我為田地祈禳,並且安撫山川。
甚至,對於偶爾會巨大化的阿花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孩童還會爭著讓阿花在他們掌心跳舞。
“楚,一直都在。”有個當地的讀書人,安詳的對我說,“無所謂滅不滅國,楚地,就是楚地。”然後把《楚辭》輕輕的放在我掌心。
據說,雖然經過文士的雕琢加工過,但《楚辭》的基本,還是來自楚巫的祈禳書。
於是,我帶著《楚辭》,在楚巫行走過的楚地,聆聽著雲夢大澤沈眠的呼吸,遊蕩。
我在村莊,在人群之中;我在森林裡、沼澤或湖泊,獨行。晴空萬里或狂風暴雨。偶遇和藹的人類或非人,也遭逢過毒禽猛獸或歹徒。
在荒野陪著巨大化的阿花盡情的曬太陽,或就著明亮的月光朗誦楚辭。
我,在這裡。在沈眠的雲夢大澤範圍裡。一草一木,一禽一獸,人類,或非人,跟我都…沒什麼兩樣,息息相關。
我們都是大道的一部份,隨著神秘的生命節奏,生存到死亡。相異卻殊途同歸的旅程。
我…沒辦法很清楚的用言語解釋。只是遊蕩,和萬物相遇與相別,謙卑的感受並臣服渾沌的雲夢,沒有執行周天,我就很自然而然的覺得滿足、一切靜好、再無所缺的奇妙修煉境界。
想念無窮的時候,也不再是心痛,而是溫暖。我知道我們會再相見。
甚至,我漸漸能夠理解阿花的意思…雖然不是語言。然後擴充套件開來,慢慢的能夠理解植物,然後是動物。
但我做了什麼嗎?似乎沒有。只有…遊蕩。
可男人的大腦結構…大約沒辦法理解這麼簡單的事情。所以我費盡力氣敘述這五年的經過和感觸,無窮的腦袋和眼睛環繞著銀河系和繁星…完全聽不懂。
…明明他可以理解萬事萬物的知識和規則,但他卻沒辦法理解沒有規則的渾沌。我真不懂為什麼。
他抱住腦袋,呻吟了一聲,“什麼亂七八糟的…巫門真詭。”
“明明很簡單!”我吼了。
“算了。”他無力的揮手,“能升級就好…”他把我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不大有把握的說,“你這大約…還要個二三十年才能凝嬰吧?”
無窮咬著唇思考了很久,“我盡力十年內衝進分神期…不然不足以助你平安凝嬰。”
“不要吧?”我叫了起來,“當心欲速則不達!”
他氣勢萬鈞的掃了攜帶型洞府裡所有的藥草種子、藥苗、煉丹爐,除了留了一份給我外,帶上所有的丹藥,“我有百年剎那我怕誰!?為了我們幸福的未來,拼了!鸞鸞我愛你!”非常悲壯的繼續閉關了。
…我是該哭呢,還是該笑?是破壞禁制進去海扁他一頓,還是趴在門上哭著喊無窮我也愛你?
我很天人交戰,真的。因為不管什麼反應,都顯得很蠢。
蹲在閉關室外面,我撐著腮幫子,苦苦思索。最終黯然的嘆了口氣。
我一定是腦袋有洞,才會愛上他。原來腦袋有洞這種變態,是會傳染的…看了看剛把腦袋從牆裡拔出來,撲在我懷裡泣訴的阿花…我突然有點兒擔心。
變態應該不會跨物種傳染…對吧?拜託一定要是這樣…我不敢想象阿花被傳染的結果。
那會是災難的。
十年,並不像別人想象的那麼難熬。事實上,我覺得一天天過得極快,每時每刻,每日每月,春夏秋冬。
被我祝福過的嬰兒,轉眼就會走,會跑,會說話。草木春萌、夏繁、秋熟、冬藏。閉上眼睛,感受著古老的雲夢大澤,像是和所有生命與非生命在一起,無聲而響亮的呼吸。
我想念無窮嗎?其實為什麼要想念呢?我知道他在哪裡,在努力唷。一直都在…我身邊。和沈眠的雲夢大澤在一起。
雖然真的在我身邊的只有阿花啦。但她只是離得比較近,無窮離得比較遠。
我每天還是會照著無窮的課表修煉一下,但更多的時候都在…遊蕩。
因為雲夢大澤的遺蹟生氣旺盛得可怕,五行絞纏,許多天材地寶出產,當然也會吸引修仙者來這裡。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故意觸怒主人,來人家家裡亂翻亂拿,然後覺得遺蹟非常可怕並且痛恨。
雲夢大澤只是沈眠,並不是死亡。祂本身就是渾沌,無須依循規則,但這些修仙者卻硬要用規則使其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