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被女兒這麼一說,長滿了皺紋的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也沒要緊的,這些瓶子都是我撿回來的。”
看著女兒狐疑的神色,他有立馬接了一句:“上次我看見老馬牽著孫子遛彎,那小東西偏偏要吃超市的冰棒,結果老馬口袋裡沒個半毛錢,只能看著小娃娃哭的嗷嗷叫。”岑父覷著眼看了岑藍一眼,有些難為情的說道:“我這不是又沒退休工資,平時看病還得花錢,沒事看見這些瓶瓶罐罐,賣了也值點錢,以後帶著我孫子出去,他要什麼我就給他買什麼!”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順帶著開始教育起女兒:“可不是爸爸說你,我同意你跟小顧,那是看著他人不錯,我們老岑家不缺錢,不貪圖別人的東西。姑娘你要是不痛快,直接踹了他,咱們閨女這麼好,不怕找不到好人家。”
岑藍的眼圈紅了又紅,不敢直接看著老父親的目光,立馬轉過了身,極力的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爸,看你都扯到哪兒了。”自小她的家境只能算是一般,大學那會她瘦的可憐,岑父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每次都給她買好了紅棗桂圓寄到學校,每次都是脆脆甜甜的特級紅棗,岑藍不知道哪裡盛產大棗,但是她知道,父親對她的心,盛產很多很多的愛。
幸好還有爸爸在,岑藍慶幸,這個逐漸年邁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在為自己謀劃。如果說,他還有什麼心願,那麼唯一的一個,一定是希望這一生能夠有小女兒承歡膝下,共享天倫。岑藍抹了抹眼角,轉過身來環住老父親的肩,心裡暗暗許諾,這一生自己給不起太多承諾,但是這一個,即使傾其所有,她也會努力做到。多少人遺憾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的自己,只不過想用最樸素的方式去愛自己的爸爸。
“晚上風大,爸我們早點下樓吧。”她緊了緊環在父親肩頭的手,口氣裡帶著幾分撒嬌。岑父輕彈了幾下身上的塵土,應道:“哎,那我們早些下去,這把老骨頭還真不經使喚了。”岑藍笑了笑,攙著老父親,慢慢的往家裡走。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在門前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岑藍還沒看清來人是誰,那邊的聲音早就嚷嚷開了:“你躲哪兒去了,手機也關機,人也不見蹤影,丟了個爛攤子,還指望全我一個人扛了啊?”陳茜瑤翻了個大白眼,還沒走到跟前就開始數落起來。
等走的近了,看見岑父也在身邊,潑辣慣了的她有幾分不好意思,紅著臉問候了一聲。岑父知道兩個孩子感情深,笑眯眯的打趣了幾句,也沒多摻和兩人的談話。陳茜瑤使了個顏色給岑藍,進了屋之後就直接回了小房間說起話來。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公司也沒你人影,司機都快找瘋了。”她心裡不痛快,說話的語氣又急又嗆,“別告訴我你臨陣退縮了,那姐第一個翻臉不認人,不認你這樣的軟骨頭!”
岑藍心裡說不出的委屈,本來言辭上就差了陳茜瑤不止一個檔次,現在被她咄咄逼人的一問,有苦難言,只是眼淚一味的流著。陳茜瑤看著有些不大對勁,沒人比自己更瞭解眼前這個流著眼淚的傻女人了,這會兒要不是真出了岔子,她不會這般的沒分寸。
“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上出什麼事了?”陳茜瑤放緩了語氣,有些緊張的問道。岑藍這一天也算是哭夠了,現在思緒倒也清楚了幾分,對著自己好友關切的目光,她踟躕了一會,目光漂移不定。“有事你瞞著全天下也不能瞞著我,岑藍,你看著我說出來。”陳茜瑤拽住她的胳膊,眼神堅定銳利。岑藍茫然著,過了半響,才虛脫的張了張嘴。
“昨晚上……錢非凡給人下了藥……”她的瞳孔裡找不到一絲焦點,只是絮絮的說著這些好像與她完全無關的事情,“被下了藥……然後……然後我去了……”陳茜瑤的眼睛一下子睜的渾圓,愣了半天之後她不死心的扯開岑藍的外裳,看著上面斑斑點點的紅痕,從疑慮到震驚再到鋪天蓋地的憤怒,她現在心裡的怒火,簡直可以把那渣男人活活燒死。
“錢家,未免欺人太甚!”陳茜瑤猛的一拍桌子,指甲蓋上那精緻的碎鑽被震的七零八落,她咬牙切齒道:“這次,也要叫他們把吃進去的都給吐出來!”
岑藍怕她的大嗓門驚動了自己的父親,連忙捂著她的嘴,匆匆加了一句:“這次,怕是有人使壞。”陳茜瑤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岑藍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總算是有了些生氣。
“在那地方,我見著一個人,手上紋了青面虎的刺青。那個人,當初綁架過我,還差點要了我的命。”
記憶翻滾,她想起台山車禍裡掐著自己脖子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