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孫拉著她的手,走到香料堆裡,一面揀一面道:“麝香,伽藍,琳杜,雲葺,……好了,這些香料足夠你用三五個月的了。敖老闆,財神爺來了,還不趕緊抬回家去?”
敖廣一疊聲的道:“來人!趕緊抬到貨艙去!來喜,趕緊去多叫幾個人來!都給我搬進去!小心點!這些香料比金子還貴,一點都不能撒!”
卻聽後面一人冷冷的道:“財神爺雖然是你的財神爺,但卻是我的瘟神爺。你若將這些臭垃圾運到貨艙去,我保證你明天眼睛、鼻子、手腳都不在你身上。”
敖廣一愕回頭,就見唐岫兒含了一絲笑容,倚著欄杆而立。敖廣皺眉道:“唐大小姐又有什麼吩咐?”
唐岫兒道:“我剛添購的禮物都放在貨艙中,若是你這般臭氣燻人的垃圾也放進去,將我的禮物都燻壞了,叫我送人的時候都帶了這麼一股子俗氣的味道,可不讓人小瞧了我唐大小姐?我只告訴你一遍,若是你一定要將這些破爛運到貨艙去,那我可以保證,”她頓了頓,重重道:“我一定可以保證,這些香料從此就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而且還絕對不止香料。”
敖廣手上金拐抖索了一下,想起唐門暗器的陰狠霸道,強壓怒氣道:“姑娘不讓我放到貨艙中,那應該放到哪裡去?”
唐岫兒笑道:“你既然這麼喜歡它們,當然是堆到你的房間裡。最好就堆到你的床上,你天天抱著它們,豈不是很好?”
敖廣苦笑道:“這麼多的香料,我的房間哪裡放的下?”
唐岫兒冷冷道:“房間是小了些,我看這甲板倒是足夠大,人家闊氣,你倒是讓他多送你一點,乾脆連這個甲板都堆不下就更好了。”
敖廣呆了半晌,終於沒將香料運到貨艙中,只得指揮著幾個小雜役用黑帆布將香料遮蓋了起來。幾乎船上的帆布都用盡了,可濃沃的香氣仍然陣陣傳出,海風雖然強勁,依舊不能吹散。敖廣垂頭喪氣的坐在香料邊上,聞到一陣香氣吹出,便是一聲長嘆:“又是幾十兩銀子的香料沒有了!什麼禮物,能比銀子還金貴呢?唉!”
唐岫兒聽他好一陣抱怨,秀眉一皺,道:“有些人只知道金子銀子,只怕被別人用幾個錢就晃花了眼,最後只能拿著金磚去墊棺材。”
敖廣道:“唐大小姐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唐岫兒道:“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慣有些人上下串通裝神弄鬼。這下倒好,有的人扮妖怪,有的人扮天神,大言不慚的要我們都葬身此處,難道以為我們都是村氓農婦,什麼神漢巫婆來手舞足蹈一番我們就相信了不成?”
敖廣皺眉道:“你是說蘭葩小姐是故弄玄虛?”
唐岫兒看了卓王孫一眼,冷笑道:“她一介外幫蠻女又弄得出什麼來,不過她背後的神仙大人的玄虛倒是不少。”
卓王孫只是淡淡一笑。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從樓下傳來。卻是相思。
只見她一手用力捂住眉心,一手用力扶著艙門,臉色白得可怕,顫聲道:“出事了!”
卓王孫上前一步扶住她,道:“怎麼了?”
相思喘息不定,臉上漸漸湧起兩團病態的嫣紅,眸子中卻透出一種極度的驚恐,喃喃道:“蘭葩……”
卓王孫道:“蘭葩怎麼了?”
相思緊緊握住他的手,身子猛地一顫,啜泣起來:“她死了,躺在血泊裡,臉色鐵青,血流了一地,鮮紅的好像一隻巨掌……”
唐岫兒一聲驚呼,道:“她怎麼可能就死了?”
卓王孫冷冷看了她一眼,徑直帶著相思向樓下去了。
當他們趕到玄一房間,那裡已經聚了不少人。看來在飯廳午餐的客人是先聽到動靜,已經預先趕到。
然而他們似乎都沒有感到卓王孫一行人的前來,只靜靜的在門口站成一圈。
房門微敞,裡面斜斜掠一抹淡淡的陽光,其中漂浮的塵土似乎被突然凝固住了,安靜得��恕C扛鋈說哪抗舛急煥衛味ぴ詘肟�拿歐燉錚�成系納襠�緦冶浠�擰�
房門裡邊是一片枯朽的灰噩色。
石灰鋪天蓋地的佈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構成一個猙獰的曼荼羅。蘭葩的屍首就俯臥在無數灰白的烈焰中間,雙臂努力的往前伸著,姿勢有些怪誕,彷彿是一隻折翼的飛鳥。
她背脊上沒有一寸衣物,甚至一寸面板。
曼荼羅的紋身已經被整個剝去,刀法驚人的細緻——整個巨大的傷口都還保留著一層薄薄脂肪,那些淡黃的脂肪下無數血管像張開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