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對她的好。
一個在都市出生、長大的孩子怎麼能適應鄉下的生活?叔公怕她無聊常常放學後就帶著她上山去溪邊抓魚,要不就用腳踏車載她去看蝴蝶。
有時去港口看大船入港,聽魚市小販的競價聲,還去海邊撿拾貝殼,堆沙堡。
那幾年她過得很快樂,無憂無慮像只野猴子,面板曬得和黑炭沒兩樣,很快的融入當地的生活,沒幾人知道她原來是都市小孩。
父母不在身邊,阿旺叔公和他的家人便是她的親人,她一直以為大家都會永遠快樂的在一起,沒想到一場看似感冒的病竟輕而易舉地奪走叔公的命,她心裡的那座山也跟著垮了。
可是他死前還掛念著她,擔心個性最像他的她沒人可依靠,所以將最心愛的“東西”留給她。
唉!她能要嗎?根本是為難她嘛!光是那條但書她就辦不到,更何況是主宰那麼多頭生命。
“搶劫呀!有人搶劫,快攔住她。”
疾呼聲顯得氣急敗壞,不太像是因為被搶而慌亂不堪,而是氣憤不已被騙的感覺,非把騙人的人逮回痛毆一頓才能甘心。
一陣風似的身影掠過任依依身旁,差點被撞倒的她本想破口大罵,但是一瞧見是個小女生背影而作罷。
中文的他和她音是一樣的,在人們刻板的想法中,會幹下搶劫惡行的一定是男人,所以她也不例外地當是如此未攔下那個小女孩。
接著迎面而來的高大身影她可就不客氣了,用來踢人的長腳也適合絆人,只需要馬步一蹲橫掃而出,來人“砰”的落地聲宛如九二一大地震東西自高處落下。
然後手一扳,膝蓋一壓,現行犯手到擒來,看他以後還敢不作奸犯科,當眾搶人財物。
一句非常不雅的髒話由底下傳來,她知道那個字的開頭字母是S,她非常不高興的用力一跪,表示她不喜歡被人S。
接著是一大串流利的英語夾雜著法文,雖然她外文爛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恥,可是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罵人的話一向學得最快,所以她僅聽幾句也曉得他在罵人。
“死阿督仔,你搶劫搶到我們臺灣來呀!你以為我們臺灣人好欺負嗎?”現在臺灣的錢已經淹不到膝蓋了。
經濟不好,大家都窮。
“……不是……我……”該死的女人,她看不出誰是受害者嗎?
他的話前面說得含糊,後面講得語焉不詳,任依依當然當他是現行犯。
“中文說不好還敢到臺灣做壞事,你到底有沒有當壞人的職業道德?”她氣他的沒格調,膝蓋頂著他的脊椎又重重一壓。
“你……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噢!關職業道德……什麼事……”天哪!他的背快斷了。
東方女孩不該是最溫柔,就像他去世的奶奶,但為何他一下機一連碰到的兩個女人都是屬於凶神惡煞型,一個趁他付計程車錢時搶了他皮夾就跑,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拿他當搶匪,他是招誰惹誰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即將到義大利的威尼斯,要不然就是西班牙的馬德里。
誰知一走出機場才發現自己好巧不巧來到奶奶的祖國,傳言中美麗的小島。
“做賊要有做賊的風格,當強盜要有當強盜的品味,所謂入境隨俗……咦!你剛才說的是中文!”任依依拉拉雜雜的唸了一堆盜賊經,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兩人是用同樣的語言交談。
若不是他還被壓在堅硬的地上,他肯定會為她的見解喝采。“小姐,麻煩你高抬貴腳,我不是搶匪。”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我明明聽見有人高喊搶劫,然後你就跑到我面前。”嘿嘿!自投羅網。
“高喊搶劫的人是我,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我早逮到她了。”早知道他就別嚷嚷,看他給自己招來什麼麻煩。
先別說這位正義女神仍壓在他背上,一副要他死得很難看的模樣,光是被奪走的皮夾就夠他欲哭無淚了。
所有的現金、信用卡和證件全在裡面,唯一知曉他去處的人遠在歐洲,沒有錢、沒有身份證明的他該怎麼在這個小島生活下去。
就他所知他的國家和臺灣並無邦交,光這身份證明問題處理起來就麻煩至極,如果他客死異鄉恐怕沒人知曉他是誰,墓碑上刻著無名氏之墳那才悽慘。
一臉無奈的諾亞掙扎地欲扳倒背上的壓力,可卻徒勞無功的反而被壓得更沉。
因為看不到對方的臉和身材,憑著她兇惡的口氣,他想象出一個體積龐大、滿臉肥肉的醜女人樣子,不禁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