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唐時代的藝術風格時指出:“遙想漢人多少閎放,新來的動植物,即毫不拘忌,來充裝飾的花紋。唐人也還不算弱。”因為“漢唐雖有邊患,但魄力究竟雄大,人民具有不至於為異族奴隸的自信心,或者竟毫未想到,凡取用外來事物的時候,就如將彼俘來一樣,自由驅使,決不介懷。一到衰弊陵夷之際,神經可就衰弱過敏了,每遇外國東西,便覺得彷彿彼來俘我一樣,推拒,惶恐,退縮,逃避,抖成一團,又必想一篇道理來掩飾……”倘沒有一點痛苦,也不感到一點缺乏,在我們的意識上就什麼都浮不起來。沒有一點煩惱,意識靜止而清澄,這時候恍惚忘記一切而進入潛意識狀態。
所謂非理性或反理性的潛意識,事實上並不是真的沒理性或反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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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瘋人有理性嗎?(1)
就以瘋子來說吧,人們不是常說瘋子沒有理性嗎?其實,瘋子並非沒有理性,毋寧說瘋子是錯用理性,或理性用過了頭,比如許多迷妄症患者,其迷妄不是錯誤的感覺或知覺,而是在錯誤的信念或錯誤的解釋,錯誤的解釋即理性的誤用。這是許多心理學家早就證明了的。哈忒說:
瘋狂病最普通、最顯著、最特別的屬性就是表面的不合理性……他所表現的那些幻想都是虛妄的信念,他的那些幻覺都沒有客觀的真實……只看這些外部現象,只注意表面的觀察家,只能斷定病根是瘋子失掉領會理性的能力,這些古怪的樣子所以發生,只不過是因為瘋子的心已喪失循理而思的能力。
但略為仔細地考察,很快就發現事實並非如此,有許多病人的推理能力似乎是很高的。只要不直接涉及他幻想系統裡的事情。所以堅信自己是喬治第三的兒子的病人也許能解出最難的數學題,也許能曲儘自己在瘋人院中的責任,而盡這種責任是需要極精細的判斷力和辨別力的。
所以他說:
心理變態的根源不在推理能力本身的紊亂上,而在呈現在推理能力之前的那些材料上(即推理的前提——引者注),那瘋人不是因為喪失了推理能力所以相信他是喬治第三之子,而是因為在他心中有這樣一個前提,使得他只有得到這樣一個結論是可能的、合理的。他只不過是看上去似乎不合理,因為觀察者沒有看到產生這種結果的心理過程的線索,而只看到結果本身。《瘋狂心理》英文版第127—129頁。
文化史家福利德爾(E.Friedell)也注意到:“有些癲狂的人能特別富於正確的論理,完全無缺,不犯錯誤。他們只是大前提弄錯了。除此以外,便能用一種驚人的演繹能力,突出的聰明,非常銳利的思想,由這個大前提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論。”《現代文化史》商務印書館版中冊之一第69頁。這是說前提雖然錯了,不合理性,但他從這前提出發進行推理的過程卻是符合理性,合乎邏輯的。由此可知,在他的無理性中是包含著理性的,是無理性的理性。
對於瘋人的理性英國哲學家洛克家有更具體的說明:“瘋人們並沒有失掉了他們的推理能力。”“他們雖然藉著狂放的想象把幻想認為實在,可是他們會由此合理地演繹下去。一個瘋人如果想象自己是一個國王,則他可以憑著合理的推斷,來需要人們的服侍、恭敬和服從;反過來說,如果他以為自己是玻璃做的,則他又會小心謹慎只怕破壞了那個易碎的東西。”《人類理解論》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127頁。
康克林對瘋狂者的推理的心理過程作了具體分析。例如*狂,其“*的性質使病人極為小心提防,有意的準備或態度都是集中於個人與痛苦上。……假如一個人能承認這種*的事實,則他們的推理也不是那麼不合理的。的確,他們想:這種不斷的*一定有什麼原因,他們必是比現在所想的更為重要的人,因此,富翁或貴族的後裔的故事,便浮現於他們的心裡,他們於是結論說:他們一定是這種在社會上真正重要的人,他們的仇人是最希望他們失敗的,這樣一來,他們便確信他們的偉大;什麼貴族和富翁的後裔及上帝的使者這一類的人物,都長篇累牘地列舉出來”。《變態心理學原理》商務印書館1936年版第58—59頁。例如《狂人日記》中的狂人便是一個很喜歡推理,以至把理性用過了頭的人。從“*的性質使病人極為小心提防”這一點來看,狂人的推理不是很合理嗎?所以說,“合理化,在常態有,一些迷妄症患者的人也有……患者經常有一種自認自己有一種特殊重要性的信念,他是以邏輯推理的整個體系來支援這種信念的。”《正常與反常心理學》英文版第2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