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還沒有手機,沒辦法發簡訊什麼的,只好打電話。
小許到家的那天晚上就電話過來,我們說了很長時間。
我記得電話裡小許跟我說,說他其實今年特別怕過這個年,這是沒有父親的第一個春節。剛到家的時候,他媽媽特別開心,但他能感覺出來
媽媽的笑都是因為怕
兒子擔心而故作出來的,他能夠想像媽媽沒有了丈夫,唯一的兒子又在軍校的那種孤獨。他說,媽媽的身體比以前更差了,還是腎不大好,
他回去看到媽媽的臉都有
一點浮腫了,一直在吃藥,他說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哪一天媽媽也不在了,他會怎麼樣。說如果哪一天媽媽的身體不行了,他就是不上軍校
,也要去給媽媽治病,一
直陪在媽媽身邊。
可憐的小許,軍校又不是地方大學想不上就不上麼。
不知道上帝為什麼會讓這麼陽光單純的男孩有如此重的思想負擔呢?也許小許平日裡那樣標誌性的微笑就是他自己激勵自己笑對生活的一種
方式?
小許電話那頭聲音低低的,我真的特想對他說,小許,別擔心,不管未來怎樣,我會和你一起照顧媽媽的。
但我沒說有出來,在這個社會這樣的情感,我真的能嗎?
記得那回我好像是頭一次有了“小許如果是個女孩,那我一定娶她”的想法。我們要像平平常常的青年男女那樣在街頭在花園在公車上旁若
無人的親熱,要平平常常地一起去登記結婚,一起照顧他的孤獨體弱的媽媽,要一起光明正大地擁有屬於我們的所有庸常而平實的婚姻生活
。
但這一切都是如果,也只能是個假設,況且,小許真的是個女孩,那我還會喜歡他嗎?我不知道。可能同性的愛情往往就會在這種自我的兩
難中陷入悖論。
平時我嘴也算是挺能貧的了,但那天的電話中,我幾乎一直在聽小許說,因為我不知道回答些什麼,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寬慰他。握著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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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想,我要是能變成一隻魚就好了,就延著家邊的長江逆流而上,一直遊一直遊,游到他們重慶,然後我再變回來,陪小許和他媽媽一
起過年。
後來小許再打電話來,說他和媽媽一起上姥姥家過年。想著他不至於和媽媽一起過兩個人的春節,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剛到家的頭幾天,我一直心神恍惚的,接完小許的電話,要麼高興半天,要麼擔心半天。
有一天晚飯,老爸在飯桌子上滿是期待地問我:“剛上軍校頭一年就談女朋友了嗎?”
“我們是軍校,談戀愛要被退學的。”我說。
“這什麼規矩啊,男大當婚,都大學生了,只要不影響學習,談個戀愛沒什麼吧。”老爸的思想倒是開明。
“你要是我們校長就好了。”我心裡有鬼,沒敢看老爸的眼睛,低頭吃飯。
我當然不敢也不可能跟老爸說,其實你兒子正在戀愛,而且愛的是個男孩。
老家那邊過年之前習慣早早地備一些年貨,這樣正月的頭幾天就不用再去菜市場什麼的了。
除夕前一天早晨,爸爸和後媽一起上街,非得叫我一起,其實我特不想出門,擔心如果正好這個時候小許電話過來,家裡沒人接,怕他失望
。
但又怕掃老爸的興,就十分不情願地跟在他們後面出了門。
農貿市場上的人簡直不能用一個多字來形容。各式的肉禽、蔬菜、乾果什麼的五顏六色倒成了這黑壓壓人群的點綴了。活禽的叫聲,商販的
喊聲,各種嘈雜聲不
絕於耳。年關邊上,老百姓好象不再心疼手中不是很多的票子,盡情消費,商家小販也趁著這個時候狠狠地撈上年前的最後一筆。
我跟老爸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順利採購完畢。好不容易擠出市場,我突然聽到囂鬧的聲音當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回頭一看,一張張擁著的陌生面孔中,我發現了一張似乎已經好久沒有記起了的面孔,林宇飛。[40]
我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老爸,跟他說我新兵連的一個戰友,就讓他和我媽先回家了。
林宇飛也是費了半天勁,才從市場的人群中擠出來,他也跟家裡人一起出來的,把我介紹給他爸媽。他爸媽都戴著副眼鏡,中學老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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