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醇如酒的聲音裡,怎麼能吐出如此冷漠而無情的嘲笑——我,是他新婚的妻子誒!如果根本就不喜歡的話,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結這門親事?
“天啊,林小姐,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帶著一隻……鳥拜堂?”李媽象是安上了發條的鬧鐘,突然間活了過來。她提高了嗓門大聲嚷嚷著,那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我的耳膜。
“不能帶也已經帶了,難不成還能把我殺了?”我翻身坐起,衝她嫣然一笑,小心地把睡得天昏地暗的翠羽安放在妝臺之上——算了,事情已經發生,後悔已經於事無補。好在我不是真的林書雁,不必太在意那隻沙豬的態度。
“呸呸!大吉大利!”李媽肥肥的白手拍得山響,厚厚的嘴唇裡口沫飛濺。
“小姐,這蓋頭得姑爺來掀,你怎麼……?”喜兒竭力地咬著唇,詫異地瞧著我,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態。
“喜兒,有沒有吃的?給我拿些來,我快餓暈了。”我含笑睇著喜兒——嗚!這古代的新娘還真不是人乾的差事!從大清早折騰到現在,我滴水未進,粒米未食,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林小姐,你不能吃東西。待會新姑爺來了,還得一塊喝合巹酒呢!”李媽一臉震驚,氣急敗壞地低吼——可能我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荒謬的新娘了吧?
“誰掀還不是一樣?他在前面陪客,有吃有玩,誰知道要鬧多久?等他來,我早就羽化成仙了!”我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在房中轉悠了一圈,四下打量——呵呵,妙極,外間房裡有一桌現成的酒菜和四色精美的糕點,幾樣時鮮的水果。
“這都是些啥?”我跑過去,胡亂抓了一塊塞進嘴裡——入口香滑,甜而不膩,超讚!
“小姐,這是棗泥餅,花生糕,桂花糖,蓮子酥。”喜兒抿著唇,指著糕點,含笑給我一一說明。
“唔唔,我懂。希望我早生貴子是吧?”我左手抓著花生糕,右手捏著蓮子酥,吃得兩腮鼓鼓,笑眯眯地點著頭——切,老生常談,毫無創意!
“阿彌陀佛!小姐快些住口。這,這哪是未出閣的閨女該說的話?”李媽雙手合十,一雙牛鈴似的大眼驚疑不定地盯著我瞧。
“李媽,我已經嫁人了,就是剛才,你忘了?”我填飽了肚子,心情愉快。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抹了抹嘴唇,戲謔地斜睨著她。
“撲哧”喜兒忍俊不禁,失聲笑了出來。被李媽一瞪,急忙收起笑容,別過頭去。可那不停聳動的肩膀卻洩露了她的情緒。
“如此刁鑽古怪,任性妄為,難怪都二十了才嫁人!”李媽說不過我,只得偏過頭去,開始對著牆壁碎碎念:“我這輩子保過無數次媒,見過的新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還是頭一回瞧見把保平安的蘋果丟掉,討彩頭的糕點也敢吃,帶只小鳥來拜堂的……嘖嘖,你要是能得寵,那才真是怪事!”
“嘻嘻,你放心好了,不過就一顆蘋果,幾碟糕點罷了,哪有那麼嚴重?說不定我相公看慣了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偏偏還就喜歡我這種古靈精怪的?”反正閒得無聊,我懶洋洋地歪在桌子上,一手支頤,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碟子裡剩下的點心。刻意拖長了語調,嬌嗲地加重了“相公”兩個字的讀音,笑眯眯地跟她鬥嘴。
哼!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顆蘋果和幾碟糕點,豈不是太可笑了嗎?如果那些東西真能保人一生平安,永享太平,那還談感情做什麼?人生又何來如此多的煩惱與痛苦?
呵呵,瞧,李媽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再也做聲不得了吧?
夜,漸漸的深了。夜風隱隱傳來絲竹器樂和觥酬交錯之聲,中間還不時夾雜著陣陣的轟笑打鬧之聲——那狂歡好象還要持續很久。而那個早應該出現在新房的男人卻蹤影全無。
吃飽喝足,倦意開始襲捲而來。我掩著唇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走到床邊,坐下來歪在床柱上打著盹——昨晚我幾乎一夜沒睡,今天折騰了一天,又在轎子裡晃悠了那麼久,早已疲累不堪,實在不耐煩再等下去了。
“小姐,千萬撐著點,姑爺還沒來,你可不能睡啊。”喜兒焦急地跟在我身後,小聲地提醒著我。見我不理她,急得在新房裡來回踱步,跑到門外張望了無數次。
“瞧,我早說了不是?那蘋果象徵著順遂如意,你倒好,把它扔了。這不,惹惱了新姑爺……”李媽這下可捉到了我的弱點,又開始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
“好喜兒,我真的累了,你幫我瞧著點。他要是來了,你再叫醒我。”我不理李媽,閉著眼睛,軟軟地央求著喜兒,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