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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印見了,馬上就拿起這個墨盒來,做了一首詩:
吾有兩間房,一間賃與轉輪王。
有時拉出一線路,天下邪魔不敢當。
這詩是拿墨盒做比喻。墨盒有兩個墨池,就是“兩間房”;墨盒裡面不有一個輪子嗎?墨盒的一頭透過輪子把這個墨線拉出來,叫做“賃與轉輪王”。這個墨線彈出一條筆直的線,就是正直與準則。在這樣正直與準則的標準制衡之下,所有的妖魔鬼怪是不能抵禦的。這就是說,人的心中要有一把尺子,做人要有底線,不能超越這個世界上行為的守則。這就是理性。
蘇東坡也做了一首詩:
吾有一張琴,五條絲絃藏在腹。
有時將來馬上彈,盡出天下無聲曲。
蘇東坡說,我也有一樣東西,不是墨盒而是一架琴,五條琴絃都藏在我的肚子裡。我自己隨興所至的時候拿出來就彈,但曲聲是你們別人聽不到的,只有我的心智可以聽到,“盡出天下無聲曲”。
這無聲的音樂是至極的天籟,這琴就是人心中感性的歡欣。每到一處地方,每見一個風景,心中便有一種悲憫之情自然生髮,一種歡欣之意自然流露。
其實,蘇軾與佛印分別代表了我們人格理想上的兩個支點,叫做“依於仁,遊於藝”。
“依於仁”,指一個人內心要有仁愛的準則。這是一種標準,就像墨盒彈出墨線一樣,清清楚楚,不容置疑,定為標準。“遊於藝”,就是人的自由境界,就是蘇東坡心中的那架琴,可以自由演奏內心的音樂。一個人擁有了這樣的一種心遊萬仞的境界,擁有了這樣一種自由歡暢的心靈,他在這個寂寞的世界上還會不果敢嗎?他面對所有的紛紜永珍時,還不能超越嗎?
不同價值觀念的人,在經歷相同的事情時,會得到完全不同的人生感悟。莊子提出,道法自然,道無所不在。那麼,怎麼樣才算是道法自然了呢?
“遊”是個動詞。“遊”告訴我們,人想要體驗逍遙,必須要有一種動態的系統,也就是說,讓你生活有更多的靈動,不要讓它僵死,要善於打破常規。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辯證的關係,真正穩當的東西都處在動態之中。
比如陀螺旋轉,這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現象。真正會抽陀螺的人,總是不停地讓陀螺旋轉著,旋轉就是它的價值。等陀螺一旦靜止下來,就失衡了,就倒地了。所以動態是最好的平衡。
第二部分 境界有大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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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會騎腳踏車。腳踏車如果靜止擺在那兒的時候,得靠車支子才能立住,兩個輪子是立不住的。但是騎起來以後,兩個輪子就可以行進,為什麼呢?因為它在動態中保持了平衡。這在靜態中做不到。
我們今天的生活中,有太多人應對挑戰的時候,感到失去了心理的平衡,那是因為世界在動,而你不動。
時代在變遷,一個人真的能做到與時俱進,真的能做到取捨自如,以一種清楚的眼界給自己確定準則,並且以這樣心遊萬仞的心態去調整自己的生活秩序,永遠保持動態中的平衡,你就永遠不會倒,你永遠是行進中的腳踏車和旋轉著的陀螺。只有當你靜止下來,你才會真正倒下。你倒下來是沒有外力可以拯救的。
每個人看見的世界大體相同。但每個人得出的經驗與道理卻大相徑庭。這關係到兩點,第一是智慧,第二是慈悲。我們有沒有能力從一草一木中得到啟發?能不能夠以一種善良在一花一葉上體現關懷?
莊子對於一個葫蘆、一棵樹、一隻小狸貓、一隻小鳥,都抱有慈悲。他會自然而然地尊重它們先天的物性,從來不以一種人為的標準去刻意地要求改變。
莊子說過這麼一個故事:
有個宋國人想到越國去賣帽子。這個宋國商人按照自己的認識和理解,覺得越國地處蠻荒之地,沒見過帽子,我要去那兒賣的話肯定生意興隆。可是到了那裡才知道,越國人“斷髮文身”,就是剪了頭髮,身上刺著花紋,風俗習慣和中原地區完全不同,根本用不著帽子。
莊子的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以自己想當然的價值觀去評估這個世界。
我們在很多時候都會感到憤憤不平,說,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那樣?這是因為我們的心帶有成見。
我們做了多少自以為是地去“斷髮文身”之地推銷帽子的事情,然後又抱怨生活給我的機遇不夠好。其實這就是缺乏智慧。
由於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