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凌澈的笑容一直是他最喜歡的。可是此刻他討厭他的笑容。討厭他冷言冷語的嘲諷。優揚站在原地就像為自己辯解的罪犯,而凌澈就是法官,
“我不是辦家家!我只是想為你做一頓飯。”
凌澈在那雙已經氤氳潤紅的雙眼裡看到想要的東西,只是目光掃過時被他貼滿創口貼的手指定住了視線,也定住了心。嘴角挪了挪,語氣仍舊是漫不經心,
“哎,你幹嘛非得把我們往痴情纏綿夫妻上拉。這不是演電影,揚揚,受傷了痛的還是你。”
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因為早已心碎了一地,變成了粉末再也無法復原。優揚手指握緊,咬著下嘴唇拼命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有時候痛到極致就會格外冷靜。深吸口氣,害怕出口就是一串啜泣。想要罵他幾句,結果出口卻已無力,望著這個自己奮力討好卻永遠不屬於他的男人,
“算我多此一舉好了。”埋頭就衝出別墅,頭也不回,不遠處黑衣人見勢跟在他身後。
“少爺。你這話太過分了!優揚為了這頓飯努力了很久。”福伯難得責備凌澈,嘆了口氣,就去追優揚,傭人們也連連點頭。
冷舒朗從頭到尾看著這出飯局變成不歡而散的家庭劇,心中的妒火早已變成了怒火。提著外套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身後仍舊若無其事的凌澈,
“凌澈,說實話,我很羨慕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
冷舒朗離開的腳步漸行漸遠,凌澈獨自坐在飯桌上看著一桌子被他數落的食物。他們都去追葉優揚,老管家,傭人,甚至他的小弟。什麼時候一個葉優揚就像藤蔓般肆意在他的世界滋長,牽動他的周遭,讓他錯愕與被餘下的只有自己。
鄭小於在一旁看著他,“大哥,沒事吧。”
“那麼多人都在,不會有事的。”
“大哥……我說的是你。”
鄭小於的話就像一把剪刀,剪開自以為包裝完美的假象,低頭一看,早已是原形畢露,就像指間浸出的點點血絲,碎在掌心的何止是這個印著藍色大象的陶瓷碗。
話說,優揚衝出別墅之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嚷著要幹架,竟然忘記了家裡還有百萬豪車這樣東西供他任意使用,凌家大宅位於近郊,俗稱窮鄉僻壤又名城鄉結合部,出個門都要走幾公里綠蔭道。黑漆漆的只有路燈微弱的光線撒在泊油路上。
遠遠的看見地平線上一抹可憐的白色衝破夜幕而來,漸漸變大,然後又突然下墜。接著就伏在地平線顫動。傷心的啜泣自夜而來,如同暗啞的大提琴……
“討厭!混蛋!凌澈你個大混蛋!!!嗚嗚嗚嗚……”
討厭凌澈,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全身的痛遠遠抵不上心痛,傷痕累累的拳頭向冰冷的地面砸去,啜泣漸漸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混蛋!大混蛋!凌澈,老子不稀罕你!!老子做給豬吃也不給你吃!!!!去你媽的!!!!……”
罵道嗓子都幹了,聲音嘶啞,身後的腳步聲逼近,縱使他還再生氣難過,還是會在心中期待追來的是凌澈。可是他又忘了……他們不是纏綿痴情的夫妻,而是利益結合的螞蚱而已。
“優揚!沒事吧!我看看摔哪裡了!!?”
眼前的男人是那麼擔心他自己,捧著他破了皮又貼著創口貼難看的手心疼的就好像傷受傷的是他,他脫下外套給他裹上,溫暖瞬間傳遍全身,可是進不到心底……
“不行!都流血了!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
為什麼對他溫柔的男人不是他,而是……“冷……舒朗……我……”
“要說什麼等會兒我慢慢聽你說,聽話,先讓我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離開凌澈嗎?……優揚還沒想明白冷舒朗的話就已經被他抱了起來,這輩子他只被一個男人抱過,那個男人的手粗糙的生了繭子,可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他曾經以為這是一雙握得住未來的手。他的肩膀不算寬厚但是很結實,多年鍛煉出來的緊緻肌肉性感又不誇張。他的胸膛不知道擁過多少人,他也是一個貪戀他美色的平凡人之一,那又如何。凌澈還是會讓他躺在胸膛哄著他入睡。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呢……如今,他被另一個男人抱著,伏在他肩頭哭得稀里嘩啦,哭得泣不成聲連呼吸都困難,不知道他開車也可以這麼瘋狂。
街景在倒退,流光在飛舞,世界溼嗒嗒的下著傾盆大雨,他在和凌澈漸行漸遠……
冷舒朗被嚎啕大哭的優揚嚇壞了,臉色蒼白,猛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