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楊宇霆、常蔭槐頗為高興地離開帥府。
特別是常蔭槐,他前年還只是京奉鐵路局長,去年當上安**政府代理交通部長,因為不肯被罵名,拒絕在賣國合約上簽字,惹怒張作霖之後,只得去天津做寓公。
後來美國人跑來談歸還關稅自主權問題,張作霖才重新提拔常蔭槐,任命他做了關稅自主委員會委員。
從毫無實權的委員,搖身一變成為黑龍江省長,這便宜佔大發了!
會意結束後,張作相留了下來,以長輩的身份說道:“六子,你這回做得很好。切記,你現在是東北的主人,做事不能像以前那樣衝動。”
“學良謹記教誨。”張學良道。
張作相突然笑問:“讓不在東北的奉軍先易幟,這主意誰幫你出的?是個人才。”
張學良指著會議桌上的《菊與刀》說:“就是這本書的作者。”
“周赫煊啊,我知道這個人,”張作相低聲道,“六子,你要當心楊宇霆,此人最近很活躍啊。他拉幫結派,串聯文武官員,恐怕以後會尾大不掉。”
“我知道。”張學良無比頭疼。
張作相拍拍張學良的肩頭:“言盡於此,你自己看著辦,我先走了。”
“我送你。”張學良親自把張作相送到大門口。
等張學良回來行至花園,壽夫人(張作霖五姨太)截住他說:“漢卿,治喪委員會已經籌備好了,後天開始舉辦追悼會。”
“五媽辛苦了。”張學良態度恭敬地說。
壽夫人為人精明幹練,而且持家有道,幫張作霖把後宅打理得妥妥當當,對張學良幾個兄弟姊妹也特別好,因此極受張學良尊敬。
關於張作霖的喪事,如今只是悼念而已,連下葬的地點都還沒選定。
追悼會上,常凱申、馮玉祥、閻錫山等人,要麼派人送來輓聯悼文,要麼隔空發追悼電報。天津大大小小當寓公的軍閥們,也都紛紛寫輓聯,就連日本人都送來了幾篇悼文。
周赫煊在奉天停留五天,到追悼會上了注香才離開。
跟他同行的,還有張學良派出的使者,這些使者負責前往北平談判易幟問題。雖然已經決定易幟,但箇中利益太過複雜,並不是口頭傳幾句話就能決定。
與此同時,《菊與刀》也正式出版發行。出版當天,直接運了5000本去東北,這些是張學良訂購的,他要讓整個東北的文武官員都好好讀這本書。
讓周赫煊無比詫異的是,關於東北易幟,美國雖然表面贊同,卻暗地裡支援日本入侵東北。
國際政治真的太複雜了,不僅要對抗日本,還得抗住美國,張學良面臨的壓力極大。
有人就要問了,美國不是一直跟日本關係糟糕嗎?怎麼會支援日本入侵東北?
美國人打的好算盤,一旦日本入侵東北,就跟蘇聯短兵相接,雙方必然爆發激烈矛盾,美國人正好坐山觀虎鬥。同時,日本佔領東北後,南京政府迫於壓力,就會更加迫切地投入美國懷抱,從而輕鬆搶佔英國在華利益。
一石二鳥啊!
美國鬼子沒安好心。
228【鐵桿書迷】
火車上。
邢士廉抽著煙笑道:“明誠兄,聽說命令東北之外的奉軍先行易幟,這主意是你幫少帥出的?”
“哈哈,我就一介書生,哪裡懂這些軍過大事?隅三兄,你太高看我了,”周赫煊矢口否認道,“我這趟去東北,主要是去弔唁大帥。”
“明誠兄,你不老實。”邢士廉大笑著說。
邢士廉就是這次談判易幟的東北代表,他以前是張作霖的侍從武官,雖然出身士官派,但跟士官派領袖楊宇霆有私仇,屬於張學良的絕對擁護者。
只不過嘛,這傢伙是滿族人,原姓錫爾德特氏。
等偽滿洲國成立,邢士廉就當了漢奸,官至偽滿軍政部大臣。
邢士廉明顯把周赫煊當成了少帥的心腹紅人,擠眉弄眼道:“明誠兄,以後在少帥面前,可要幫哥哥多美言幾句。咱們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可以互相幫襯嘛。”
典型的投機份子!
周赫煊打著哈哈笑道:“好說,好說!”
兩人在火車上,一個奉承結交,一個胡瞎扯淡,居然相談甚歡,就差當場拜把子當兄弟了。
周赫煊半路在天津下車,邢士廉則帶著談判團隊,繼續朝北平前進常校長如今住在香山碧雲寺行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