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部分(3 / 4)

書五花八門,從小說傳記到巫術養生應有盡有。而墨索里尼明顯偏好純文學和思想理論,大部分屬於哲學、文學和理論性書籍。

這或許就是兩人之間的差別,同樣是玩納粹獨裁,希特勒直接宣佈文學屬於非法,將文學和政治等同。而墨索里尼呢,雖然也迫害了一些文學家和藝術家,但整體上偏向於寬鬆,只要你別寫文章找他麻煩,墨索里尼還是很支援文學創作和探索的。

把雪茄放到菸灰缸上,方面大耳、體格粗壯的墨索里尼,突然站起來吟誦他的老師、義大利著名詩人鄧南遮的詩歌。他用深情而抑揚頓挫的語調,微閉著雙眼念道:“微風拍打著羽翅,在柔嫩的沙子上,颯颯地寫下迷離的文字。微風向潔白的河堤,吐出低低切切的絮語,盈盈秋波傳遞……”

“好!”

一首義大利詩吟誦結束,孔祥熙拍手鼓掌,大聲叫好。

周赫煊也在跟著鼓掌,真心誠意地鼓掌,因為墨索里尼的朗誦真的很不錯。這傢伙如果不玩政治,專門跑去做詩歌朗誦者,估計也能混口飯吃。

龐德評價道:“鄧南遮先生的這首《夏日謠曲》,就如同一幅描繪夏天的油畫,很有意象美。在我看來,詩歌最重要的就是意象,這點中國詩做得尤其出色。三位來自中國的朋友,能用中文朗誦中國詩嗎?不是現代詩,是古代詩。”

周赫煊笑嘻嘻地說:“孔部長是孔夫子的後代,詩禮傳家,你就來一首吧。”

“我就算了,不班門弄斧。”孔祥熙擺手拒絕。

墨索里尼哈哈大笑:“就你來,就你來,不要推辭!”

“那我就……來一首?”

孔祥熙說著站起來,用山西太谷口音吟誦:“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龐德立即說道:“這首詩我知道,是朱熹的《觀書有感》,但聽起來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以前聽誰唸的?”周赫煊問。

“一個日本詩人,”龐德說,“我的中文不是很好,只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字。我對中國文學的瞭解,都來自日本朋友。”

“可能是口音問題吧。”周赫煊笑道。

用日本口音和山西口音念同一首中國古詩,聽起來能一樣那才見鬼了。

龐德一臉嚮往的評價說:“這首《觀書有感》,就很有意象美。半畝方整的池塘像鏡子開啟,天光和雲朵的影子交相輝映,寥寥十多個字,就勾勒出美麗的自然畫卷。中國漢詩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窒息,我恨不得自己也出生在中國!”

不愧是在英文詩中夾雜漢字的美國詩人,對中國文學的崇拜已經瘋狂了。

墨索里尼卻皺眉道:“太短了,太短了,中國詩都這麼短嗎?”

“中國漢詩從來不用花哨的辭藻雕飾,它簡潔、生動、瑰麗、準確、富有意蘊,這也是我們意象派所追求的創作理念,”龐德連忙為中國古詩正名,又對周赫煊說,“周先生,你也朗誦一首漢詩吧。來首長一點的,讓總理閣下好好欣賞。”

周赫煊心想:你既然喜歡意象,老子倒是可以給你吟一首《沁園春雪》,就怕孔祥熙他們聽了炸毛。

周赫煊由於經常做演講,私底下專門練習過,朗誦詩歌的水平也隨之提高。他清了清嗓子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周赫煊的語調抑揚頓挫,情緒層層遞進,即便是孔祥熙,都聽得有些熱血上湧。

“好,太好了!”

龐德搖頭晃腦大讚:“這首漢詩,我聽日本朋友朗誦過。但他的朗誦,遠遠不及周先生的朗誦,就好像炙熱的夏天飲冰水一樣的舒暢!”

“詩歌之美是超越國界的,我很喜歡這首詩的朗誦,”墨索里尼覺得有點意思,“周先生,能翻譯一下詩歌的含義嗎?”

周赫煊當即把詩歌翻譯成義大利語,墨索里尼聽得異彩漣漣。雖然他自己寫的詩孤獨小資,但卻格外欣賞豁達豪放、熱情洋溢的作品,當即拍手道:“寫得真好,特別是那幾句,人生得意了要縱情歡樂,不要讓酒杯空對月亮,上帝創造我肯定有意義,百萬家產喪盡也會回來。這跟我們義大利人的處世是相同的,寫這首詩的作者,有著一顆義大利的心臟。”

墨索里尼對《將進酒》極為喜歡,還專門讓周赫煊把全詩寫出來,用義大利語給中文詩句做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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