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腳大漢,隨處可見。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當朝最高王爵。
茶攤上喝茶的販夫走卒們聊得高興,興奮之時甚至拍一拍韓躍肩膀,倘若他們知道這青年乃是西府趙王,恐怕瞬間就要跪倒一地人。
日頭漸上三杆,灑下浩浩金光。
隨著洛陽官員下決心主動選佛子,街面上來回穿梭的家丁衙役漸漸多了。
韓躍看似喝茶聊天,其實卻一直留意街面動靜,當他看到無數家丁衙役走上街頭,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不覺察的笑意。
也就在這時,茶攤上一群販夫走卒同樣發現了衙役們,有個中年漢子似乎和某個衙役很熟,順手一把將他拽住,好奇問道:“老孫家的先別走,跟大叔說說這是要幹啥?”
那衙役是個小少年,一看就是農戶家的出身,他被中年漢子拽住也不生氣,反而脆生生喊了一句大叔,這才開口解釋道:“衙門裡大人有令,要在整個洛陽開展選佛子的大事,聽說是西府趙王的意思,要選佛子去天竺取經。”
“選佛子,去天竺?”
在場販夫走卒來了興趣。
洛陽一地,確實佛風甚濃,雖然未必家家信佛,但是對於佛事卻十分上心。
那個漢子臉色明顯有些熱切,拽著小衙役急急問道:“這選佛子有什麼說道,是不是一定要選寺廟裡的師傅們?選中之後又有什麼說道,是不是會被派去天竺大佛國?”
他一連兩個問題,顯得很是上心,韓躍坐在茶攤上冷眼旁觀,對於洛陽百姓信佛的程度又有更瞭解。
可惜那個小衙役級別太低,對於中年漢子的問題無法回答,他只能滿臉尷尬摸了摸腦門,訕訕道:“劉大叔不要問了,您就算再怎麼問俺也不知道咋答,大人們只是讓衙役上街通知,暫時還不知道具體咋樣。”
“哦,只是通知啊……”中年漢子有些失望,放手讓小衙役離開。
韓躍忽然端著茶碗湊了過來,微笑道:“劉大叔很在乎選佛?我看您問的很仔細啊,莫非家裡有人在寺廟出家,或者是您自己篤信佛法?”
那中年漢子哈哈一笑,張口道:“我篤信個屁,還不是為了孩子。”
“孩子在寺廟裡?”韓躍目光一閃。
“是啊,在寺廟裡!”中年漢子吐了口氣,臉色明顯有些思念。
韓躍順手搬了個凳子坐在一邊,故作好奇問道:“大叔您不信佛,咋還把孩子送到寺廟裡?要知道一旦出家就要和父母絕緣,以後也無法給家裡傳宗接代啊……”
中年漢子有些煩悶,猛然伸手推了韓躍一把,悻悻道:“你這小子恁的好奇,哪裡有這麼多問題想要問?”
韓躍被他推個趔趄,臉色變也不變,他端著茶碗呵呵輕笑,道:“問問嘛,就是問問,小子不是洛陽的人,我是長安過來行腳的小商販,這幾天你們也看見了,在下買賣沒能做成,整天就在茶攤廝混……”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故作嘆息道:“唉,反正這趟是掙不到錢了,總歸要聽點風俗之類帶回去顯擺顯擺,否則等我回家之後,說不定家裡那口子懷疑我沒有外出。到時發飆起來,在下要挨數落。”
中年漢子一怔,旁邊那些販夫走卒哈哈大笑,一個古銅膚色的挑夫湊了過來,擠眉弄眼道:“小兄弟,聽你這話意思,你家娘們是不是很彪悍?不要害羞,老哥我也是如此,啊哈哈哈,每次出門掙不到錢,回家想上床都得求半天……”
韓躍摸了摸鼻子,心說我媳婦可不會這樣。但他刻意要融入這群底層百姓之中,所以臉上顯出一種你明白的神情。
果然這神情讓眾人哈哈又笑,都覺得這個青年小哥很是隨和。
古銅膚色的挑夫忽然重重一拍韓躍肩膀,哈哈笑道:“實話跟你說了吧,不要怪劉老哥生你氣,其實不止他家裡的孩子送去廟裡,咱們這些人也有孩子當了和尚。”
韓躍心中一動,故作好奇道:“你們如此篤信佛法?”
“屁!”挑夫哼了一聲,有些生氣道:“無非是討個生活罷了,也有人是為了孩子的性命。”
他忽然一指剛才那個中年漢子,道:“比如劉老哥家的孩子,生下來就被佛寺裡點了名,這輩子必須出家做和尚,否則全家都要給餓死……”
“餓死?”韓躍怔了一怔。
挑夫咬了咬牙,道:“洛陽佛寺眾多,周邊土地幾乎都是佛產,我們這些百姓租種佛寺田地,自然要乖乖聽佛寺的安排。誰家孩子若被看上,立馬就得送去出家,否則土地收回不給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