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記得。”他順勢躺下去,高大的體魄將床佔去大半,雙眸望著帳頂,“我的身體裡還住了另一個人,每當我想手刃仇人、熱血沸騰的時候,他就會跳出來取代我,我控制不了他,可他卻是真正的我。”
真正的他?她看著他俊臉上狂妄的笑,身側的玉手輕輕抓著身下的絲滑錦單,冷笑道:“陰霸、乖戾、霸道、殘暴、喜怒不定、不擇手段麼?”
“嗯?”他俊顏微側,雙眸眯成一條縫,“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
“是。”她冷冷盯著他,腦海浮現昨日那些血腥噁心的場面,胃裡又是一陣翻湧,“你會這樣對待你的孩子?”
“孩子?”他薄唇一勾,右手撐起上身瀟灑側臥,左手輕撫她的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個府裡,沒有女人能為我生孩子,這個孩子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我……”
“爺,霍師伯求見!”她正要說下去,房門外突然傳來儂一恭敬的聲音,恭請主子們起床,截斷了她。
她紅唇一咬,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他也只是看她一眼,利索起身,讓進來服侍的丫鬟為他穿上緞袍、束上腰帶、淨臉、梳髮,而後邁著箭步走出去。
她將頭靠在床柱子上,水眸中光彩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如果他不要這個孩子,那她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一夜間,整個洛城淪為一座死城,接連南北的大橋毀了,全城的米糧皆充為凌家軍的軍糧,身強體壯的男壯丁則被三王爺拉去“開鑿京洛大運河”,其妻兒老小揹著包袱哭哭啼啼被迫離鄉,哭聲震天。
她帶著善音和雲淺走在大街上,贈了一些碎銀給那些窮苦的人家,送了他們一程。而後爬到郊外的那座廢棄大雁塔,俯瞰東南和西北嚴正以待的兵士。
這些日子,睿淵沒有回來,凌長風也就是千齡神醫也沒有再出現,兩人跟約好了似的,一同失蹤了。
“主子,聽說洛城的六大富商皆被趕出了城,府邸留下來做了軍事府。”
“嗯。”這個她已經聽說了,那六個富商敲詐威脅凌弈軒不成,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張皇逃出洛城,做了三王爺的叛軍。
“想不到那胖阿九還有些本事,竟被爺封為武將軍,住進軍事府。小姐,你說那胖阿九除了吃喝睡覺,還能做些什麼?我看哪,那圓滾滾的身子上了戰場也只能被當做蹴鞠踢!”
“阿九的本事,等上戰場殺敵便見分曉了。”她輕輕笑道,將東南半座城市盡收眼底。這座繁華璀璨、四衢八街的城市怎的就成了戰場呢。
“主子,我們下去吧,這裡危險。”善音拉拉她的袖子,指指西北邊西梁軍瞭望臺上對準她們的那支弓箭。
“好。”
只是等她們三人離開大雁塔,途經擎蒼的那間樂坊,竟與一個紫袍公子打了個照面。紫袍公子正是三王爺拓跋睿晟,絲毫不避諱在凌弈軒的地盤來去自如,做富家公子裝扮,欣長的身子裹了一身醬紫色的緞袍,髮束紫玉釵,執了把同色系的摺扇,面如玉,眼若墨,溫文儒雅,雅人深致。
他帶著銀袍藺北皇和做平民打扮的尹語堂站在樂坊門口,優雅捻開手中的摺扇,溫和笑道:“上次送的暖玉笛還喜歡嗎?”
她無言以對,避開他,從他面前走過去。
誰知他竟無聲無息站在了她面前,側著身子,搖著摺扇,一手負在腰後,好不愜意自在,“如果側夫人沒有收到那份扎,那本王再讓人送一趟。素聞側夫人曲藝精妙,無人能及,猶以笛簫為甚,如果不配上這世間最好的笛子,豈不是辱沒了這妙人兒。”
“三王爺請自重!”身後的善音聽不下去了,一聲嬌呵怒斥過來,“主子現在是有夫之婦,還請三王爺不要損了主子清譽!”並將她護在身後,冷冷瞪著這個王爺。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丫頭!”三王爺溫和笑笑,沒有發怒,將手中的摺扇收了,朝這邊走過來,“側夫人,有時間陪本王喝幾杯麼?本王現在悶得慌。”
“妾身沒有時間,先告退了!”她微微頷首,帶著身後的兩個丫頭匆匆走過。
“且慢!”銀袍藺北皇突然一把銀劍擋過來,長髮遮住半邊臉,另半張俊美的臉冷凜陰霾,直逼得她們後退兩步,“別這麼不給三王爺面子,三王爺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你們想幹什麼?”善音仍護著她。
她回頭去看那三王爺,只見這個儒雅男子只是靜靜看著這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