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花面婆依舊坐在紗帳後,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鳳耆宮專使的戾氣,“他只是怕是在跟你賭氣,似個孩子。”
“他留在這裡不方便。”她簡簡單單作答,不想跟這個婆婆說太多,掏出袖中的帕子為桌子抹塵,“我給婆婆清掃屋子吧。”
“這些事阿碧已經做過了。”花面婆制止她,站起身,在輕紗後面走動,“婆婆只留你在此,就是想與你說說話,談談心。你剛才在外面與那男子的一番話,我都聽到了,婆婆聽得出來,你對男子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只是感激之情勝過了喜歡。”
“我對他不是隻有感激之情!”
“是與不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花面婆婆輕描淡寫笑了聲,言語淡淡的,沒有一絲咄咄逼人,卻又字字珠璣,“你一紙休書休離了凌家少主,卻一不願打掉腹中胎兒,二不肯跟那男子走,這番心思你我都懂。縱然與他舉案齊眉,到底是無情,可是你若一味逃避,又如何知道他的心思呢。”
淺黃的輕紗隨風蕩了蕩,隱隱顯現她落寞的臉。
她道:“他的心思,我早已知道了。只是,我不想等了,他是個自制力強的人,看似喜怒不形於色的外表下是崢嶸與心機,若他不想愛,便真的不愛。他目光凌厲傲氣,骨子裡透著冷酷與狠勁,一旦惹了他,便是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的。至此,我只嘆息與他的前生後世,不怨其他。”
“什麼前生後世?”婆婆走動的足頓了下,身影負手而立。
“他與姐姐的一段情。”她寥寥而出,漸漸向這個婆婆敞開心懷,“姐姐傷她至深,他不願再相信我們募家的人。”
“喔,是嗎?”婆婆訝異了一下,走回天窗下的几案,盤腿而坐,輕道:“世間情愛,縱然是情深意長,終究還是扯不斷心事,終虛化的無可奈何。婆婆在此獻曲一首,你聽聽可好?”
“多謝!”她曲膝輕倚在几案前,只覺得這婆婆又與自己親近了幾分。雖說這婆婆留她在此有些無理,卻在一番交談之後,暢吐了堵在心口的濁氣,且聞這屋內蘭花幽香,字畫雅緻,當真是沁人肺腑。
只是,婆婆並沒有走出來取這把綠綺琴,而是隔著那紗窗隔空彈奏,綠綺琴絃自己跳躍起來。琴聲清越流暢,如高山流水,竊竊私語。
秀玉初成實,堪宜待鳳凰。竿竿青欲滴,個個綠生涼。迸砌妨階水,穿簾礙鼎香。莫搖清碎影,好夢晝初長。
婉轉版的有鳳來儀,舒心解氣,養心潤肺。
她詫異不已。
一會,帳內息音,傳來花面婆沙啞蒼老的聲音:“這是老身從聖姑那裡學來的,平日閒來無事做娛樂之用,姑娘聽著,感覺如何?”
“我想知道這位聖姑如今身在何處?”
“聖姑早在五年前就讓聖主打落崖底,香消玉殞了。”
“那花左使擎蒼呢?”
“花左使擎蒼此刻應在接受叛教懲罰吧。姑娘,你與鳳耆宮沒有關聯,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好。”婆婆改為勸慰她。
她站起身,清冷笑道:“如今我也與你花面婆在此,能算得上沒有任何關聯嗎?從我被滿門抄家那刻起,就註定了與鳳耆的糾纏不清,只因慕曦與那魔宮有了莫大關聯。”
“你恨她?”帳中靜默了一會,老婦驀然問道。
“她已經死了,還恨什麼。”她雙眸一斂,開啟木門走了出去。
食人潭上方。
凌家軍與西梁軍的這場戰役,說來就來了。駐紮在五里之地的三萬西梁軍急速朝東城門和南城門包圍過來,與西北城的人馬將凌弈軒團團困在城內。
此刻,盤龍江邊打得不可開交,金戈撞擊聲,炮火聲,響徹天地。
劃開東南與西北城的正是一條不寬不窄的小河渡,戰火下,萬戶皆空,只有兩軍在城內的廝戰。三王爺名為鎮壓叛軍,實則以此奪權篡位,不受軍令。甚至以稅收為由,讓北番國喬裝成龍尊軍隊對邊境進行打壓收復。
於是,誰都想獨吞洛城,作為根據地。
東城門,黝黑駿馬上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深褐色的膚色,墨黑的長髮,乍看之下非常俊美,定睛一看,便會看到那雙殘忍、嗜殺的冷眸。他沒有再穿細滑的袍緞,而是一襲墨色以金線繡蒼鷹錦紋的戎服,外披大麾,腳蹬馬靴,眯眸看著前方。
此時,阿九即雷玖笙穿了銀色的甲衣,手擒兩把天罡錘,正與那藺北皇打了幾個回合。一個天雷功,一個銀蛇劍,再次打得不分勝負。只是,城門外的西梁軍攻得更緊,拓跋睿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