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天王護心丹給俞蓮舟服下,憂色甚重:“二哥,你怎麼樣?”他見得俞蓮舟衣衫襟角多有燒焦,手臂之上亦有數處灼傷,當即取了外傷藥替俞蓮舟敷上。
俞蓮舟搖頭:“暫時無礙。四弟不用擔憂。”
敷罷傷藥,張松溪扶他起身,略略舒展筋骨,皺眉問道:“二哥如何受得這般內傷?元虜營中竟有如此高手?何等來頭?”
俞蓮舟神色微凜:“我亦不知。元虜軍中大將我多有耳聞,此次這人我卻是不知,他掌力陰寒霸道至極,功力難測,我非他敵手。”
張松溪一驚。若論本門功夫,眾師兄弟之中無人能出俞蓮舟其右。他本以為元虜人數雖眾,不過皆是尋常兵將,俞蓮舟沈浣單打獨鬥皆是不放在眼中。卻不承想這鹿邑的兇猛火勢未曾傷到俞蓮舟,卻出其不意忽然殺出來這樣一個高手。他思緒最快,當下問道:“莫非其並非韃子軍中之人?可是哪號江湖人物?”
俞蓮舟沉吟良久,道:“我想不出那人會是何門何派,待回得山上請問師父去。”言罷問張松溪道,“四弟你一路北上,可聽得如今戰況如何?”
張松溪知俞蓮舟必然相問此事,早早便盤算著如何回答,只是到如今也未想好。見得俞蓮舟看著自己目光炯炯,便覺如何回答也是不妥,嘆息一聲,和盤托出實情:“太和杜承德反水,潁州軍南下的同時,毫州元虜同時南下,欲與太和杜承德成合圍之勢。外界皆傳言沈元帥下令兵分兩路,由她親率五萬人馬北上阻截元虜拖延時間,另一路繼續南下攻去太和,待得太和城下,再回兵接應沈元帥。”
俞蓮舟聽聞,眉頭皺的愈發緊了。他久見得沈浣與蕭策商議軍機,也懂的其中關竅一二。只五萬人馬拖延幾十萬元虜南下,這又的是何等惡戰?若是太和回援的人馬稍慢得半分,只怕這五萬人便是全軍覆沒。
張松溪見得俞蓮舟神情,實是不忍再說下文,卻又不敢隱瞞,“二哥……”
俞蓮舟聽得他聲音,便知他尚有話未說,沉聲道:“還有什麼,儘管說吧。”
張松溪一頓,“我出得襄陽時,路遇蕭元帥的副將葉將軍,他正由襄陽往北調動。他說,杜承德已經在潁州軍主力到達太和之前便棄守太和,向安豐殺去。安豐乃是潁州軍的臨時遷都之所,城防只恐難以相抗。”
俞蓮舟驀然沉默。葉行雲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安豐被圍,潁州軍主力必然繼續追擊南下,如此一來,再難以回援阻擋答失八魯南下的分兵。被數倍於己的元虜所圍的孤軍會是何等下場,皇集一戰便是先例。
俞蓮舟想得清楚明白,當下一拍張松溪肩道:“四弟,你跑一趟黃州蕭帥駐地,告知他元虜營中另有江湖高手之事,囑他陣前小心。”
張松溪聽得俞蓮舟如此說,一翻手扣住俞蓮舟手臂,“二哥,你呢?”
“我去尋拖延元軍的沈元帥。”俞蓮舟沉聲道:“她將戰馬借與我用。我應過她,鹿邑事畢後,必將戰馬親手送到她手裡。”
千金一諾,是誰為了誰的性命早已說不清道不明。
張松溪默然。此行何等兇險他又如何不知?腦中想起的,是安豐行營中俞蓮舟與沈浣並肩而坐的背影,是武當山上俞蓮舟接到紀姑娘報信時候的深沉臉色,是年年月月行走江湖時俞蓮舟時時留心打探精良名槍時的用心。他微微一嘆,“二哥,我與你同去。”
俞蓮舟看著張松溪面色風塵僕僕,同門手足,他所思所慮他如何能不清楚?俞岱巖受傷九死一生,張翠山至今下落不明,只恨當初不在一旁的,遠不止他一人。
兄弟、師徒、夫妻,千般面目,但論“情”“義”,本無不同。
“好。”俞蓮舟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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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父城外,烈烈烽煙染過荒野,萬千旌旗遮沒亂墳。整整一日一夜,五萬潁州軍以狹地山勢為憑,死死橫亙在南下的官道之上,尺寸不讓。
生,長槍死守著南下要道之上。
死,屍身橫亙在南下要道之上。
青龍帥旗之上,一個“沈”字令幾十萬元軍望而卻步。旗下戰將威震沙場十餘年,槍下亡魂屍首如山。
羅鴻狠狠一□入馬前一個百夫長胸口的蘆葉點鋼槍,槍頭一挑,將他整個尚未斷氣的身體挑飛出去,猛地砸到兩個正要衝上來的元軍士卒。手中長槍一震,早已染紅槍桿的鮮血被飛甩而出,馬前三尺之內,鮮血斑駁滿地。十幾名元軍士卒震懾於羅鴻長槍氣勢,竟是一時間不敢上前,不約而同退了一步。馬上戰將勇悍無比,幾百名士卒連帶十餘名校官命喪在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