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夥計都已睡下。聽得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大做,那夥計不耐煩的前去開門,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皺眉道:“誰呀?!怎麼不早點來?已經打……烊……”待他看清門口之人,哐噹一聲手中的油燈掉落在地,未說完的話被生生的嚥了回去。但見門口三百精兵兩列排開,鐵甲長槍殺氣凜冽,仿如三百煞神一般矗在門口長街之上。而當先一名武將劍眉星目,身形高瘦,玄甲披肩,高出那夥計兩頭,俯下身來,一雙虎目正皺眉盯著他,開口沉聲問道:“你們掌櫃的在不在?”
夥計被這三百人氣勢生生逼得哆嗦,結結巴巴叫道:“掌、掌櫃的……”說著跐溜一下向後堂溜去。
片刻功夫,一個身形頗胖的中年男子著著中衣,一邊疾奔一邊套外袍,氣喘吁吁的往門口跑來,“軍、軍爺……”他聽小二說得門口竟有三百精兵鐵騎圍了自己藥鋪,冷汗立時便下了來。連忙趕到前廳一看,卻是不由一怔。但見夥計口中那個仿如煞神一般的高大將領,卻是正小心翼翼的將門外馬車的車簾拉開,扶了一個女子出來。馬車頗高,女子剛要往下探腳,高大武將連忙伸手,以掌做凳托住她右足,平平穩穩扶她下地。待得那女子一抬頭,掌櫃的見了,呼吸一窒。女子美得令人驚歎,眉如遠山,口如朱丹,鬢如堆雲,眉眼之間風流嫵媚渾然天成。
那女子也不客氣,在掌櫃和夥計懵懂失神之中,徑直進了藥鋪,撿了堂上一張椅子坐了。那武將則帶了三百鐵騎守在門口,氣如山嶽。
這三更半夜造訪藥鋪的,正是阿瑜與狄行。
原本只是阿瑜要來藥鋪,但她對於毫州城,尚沒有沈浣熟悉。而且沈浣自晌午過後被明王召去議事,到得午夜也未見人影。阿瑜無奈,恰逢狄行前來將軍府替沈浣帶話給她讓她早早休息不用等她回來,便問了狄行去藥鋪的路。當時天色已黑,狄行如何放心阿瑜一人前去?當即便要護送她同往。而他轉念想到太和城下沈竹一事,只怕有人再打阿瑜主意,於是一揮手,帶了自己三百親兵跟隨,以防萬一。是以這夜深人靜之時,藥鋪掌櫃和夥計均被這精悍鐵騎嚇得不輕。
此時此刻,阿瑜坐在椅上,看了一眼掌櫃:“掌櫃的,你們這裡,聽說是毫州城最好的藥鋪?”
那掌櫃的雖不識得阿瑜,但是卻認出了這護送其前來的武將正是那日三軍入城之時的副帥,再見他對這女子如此恭敬,當下便猜出來三兩分。容顏嬌豔,嫵媚風流,只怕便是城中小姐夫人們交口相傳的元帥夫人。
莫說沈浣如今是毫州上下炙手可熱的人物,便是衝著這門口三百鐵騎,掌櫃的也不敢怠慢半分,連忙陪笑道:“都是朋友抬愛、抬愛!敢問夫人,深夜上門,可是要抓藥?”
阿瑜瞟他一眼,“掌櫃的,你們這裡,可有成藥買吧?”
“當然!當然!要說成藥,外敷內用,可著毫州城,找不到比咱家再全的地方了!夫人可想要些什麼藥?”
阿瑜嫵媚一笑,“情藥。”
此言一出,掌櫃的還沒反應過來,但聽得門口十餘聲壓抑不住的嗆咳之聲傳來,清晰異常,卻被狄行的瞪視生生壓了回去。
深更半夜,一個嬌豔嫵媚顛倒眾生的姑娘繡口輕開,毫不臉紅的在上百男人面前點名要買情藥,饒是掌櫃的開了十幾年藥鋪,也不由暗中抹了把汗。只是商人本能,八面玲瓏,當下反應過來,連笑道:“這自然有,夫人且稍等。”言罷一路小跑奔至存放成藥的藥櫃前,取了個不大的瓷瓶回來,雙手承給阿瑜道:“夫人。”
阿瑜開啟瓶蓋聞了一聞,略略皺眉,聽得老闆道:“此藥名曰‘春眠露’,只需一點,便有三個時辰藥效。”
“三個時辰?”阿瑜瞥了那老闆一眼,竟是素指一抬指向一旁肅手垂目而立,做眼觀鼻鼻觀心狀的狄行,道:“像他那般的武將也可被迷上三個時辰?”
“咳咳!”這次咳聲已不止兵士發出,狄行被阿瑜纖纖素指指得咳嗽了起來不說,血液悉數充盈臉上,從頭到腳皆是滾燙,一個轉身背過身去,面朝門外負手而立。見得門外計程車卒一個個瞧著自己,瞪大眼睛,想笑不敢笑咬牙苦撐的模樣,虎目一瞪,幾步出得門去,“砰”地一下關了大門。轉瞬間便有幾聲悶響拳聲由門外傳來,聽得堂中夥計兩腿更是發軟。
那掌櫃方才見得狄行身高九尺,寬肩勁腰,常年執槍控馬的手只怕隨便一掌便能拍飛半扇門板。瞄了一眼手中那‘春眠’,老闆額頭微汗,而這還只是副帥,若是換到元帥大人,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隨即轉身到藥櫃之前又是一番翻找,半晌翻出另一隻藥瓶,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