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兩天以前,王盤山得情況卻是未曾好上半分。
沈浣征戰數載,血染黃土伏屍遍地的情形已經司空見慣,絲毫不怵。不過看著眼下場景,卻也禁不住太陽穴直跳。此時正值半晚日落時分,這不大的島上,上百號人,竟無一人神志清醒,一個個不是狀若痴愚,便是行止癲狂,更有委頓在地,神態狀若死人,卻偏偏還有呼吸的。人人均是披頭散髮,衣裳髒亂,一些散入四周山野樹林之間,尚有不少聚在島中央的一片空地之上,神情萎靡,更有抓了周邊野草樹葉便往嘴裡塞的,想是神志不清卻又餓得狠了。各種似人的、不似人的哀喚之聲不絕於耳。這一路行來,光線愈發昏暗下來,虯結枝椏嶙峋怪石的形狀落在崎嶇小徑之上,如森森鬼影,一時間竟似混不在人間。
幾人見狀,均是不由自主沉了臉色。仗著藝高膽大,一路往島內走去。卻也留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一島人盡數瘋癲,誰也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麼危險。然則尋了一圈,卻仍舊沒見到一個正常人,更哪裡見得張翠山?
“二哥?這卻又是怎麼回事?”莫聲谷終於忍不住,撥開一個愣愣的抓向他的漢子,皺眉道:“難道是天鷹教做出來的?”
俞蓮舟尚未說話,就見得身側黑影一閃,一個人撲向沈浣。沈浣反應奇快,側肘嗵地撞向來者胸口膻中穴,手腕一翻,便將對方長劍奪到手中,那人亦被他點倒在地。幾人看去,卻見那人眼神渾主,手舞足蹈,彷彿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顯然神智意識不清。然則卻聽他口中喃喃念著什麼,細細讀來,竟是“殷素素”三字。
戴思秦自一上島見了這混亂情形,就非常自覺的躲到了沈浣和莫聲谷身後,免得被這些時不時冒出來精神失常的江湖人傷到。此時倒是踮了腳從沈浣和俞蓮舟肩後探出腦袋來,“這殷素素是誰?這人瘋了到都還記得?”
俞蓮舟沉聲道:“姓殷,許是天鷹教教主殷天正的家人。”
莫聲谷看了看那人服色:“二哥,這人看這衣裳,好像是崑崙派的啊?”
俞蓮舟描了一眼沈浣抬手奪過來的長劍,上面卻是刻寫的“崑崙”二字,顯然是崑崙弟子的慣用兵刃。下面更有一行小字:高則成。
戴思秦到是不關心什麼天鷹教崑崙派,一柄扇子轉來轉去,摸著下巴道:“這麼多人怎麼一起在這小島上瘋了?難道這島上有什麼玄機不成?還是你們說的那柄什麼屠龍刀有什麼蹊蹺?”
俞蓮舟見得此情此景,心下越發擔憂起張翠山來,當下道:“先莫管其它,且再仔細搜搜看,有沒有五弟留下的訊息。”
莫聲谷亦是擔憂自家五哥,當下點頭。四人分開兩路向東西分別尋去。還未等俞蓮舟和沈浣走出太遠,便聽得莫聲谷激動大叫:“二哥,快來看!是五哥!”
俞蓮舟聞言,心下突地一沉,當下展動輕功疾奔而去,身法之快連沈浣也是一驚。
兩人轉瞬奔到莫聲谷之處,卻見得只有他與戴思秦二人,哪有張翠山影子。“五弟呢?”俞蓮舟當先問道。
莫聲谷一指前面一面懸崖峭壁,“二哥,那兒,是五哥的字兒。”
俞蓮舟心頭一口氣這才寬了一寬。方才莫聲谷那一喊,讓他險些以為張翠山也如先前那些江湖人一般神志不清,一顆心狠命一緊,如今這才緩了過來。
一旁戴思秦一柄扇子“碰”的敲了莫聲谷腦袋一下,嘆道:“唉……《儀禮》有言:‘辭多則史,少則不達’,這麼大的人瞭如何還不會說話?什麼你五哥,那是你五哥的字。”
莫聲谷捂著腦袋瞪他。戴思秦卻不理他,兀自踱倒峭壁之下,仰頭望去。此時紅色夕陽晚照正直直映亮了這六七丈高的峭壁,見得這峭壁之上三丈半空,如刀削斧鑿一般寫了二十四個大字:“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這二十四個字龍飛鳳舞,筆力雄健,氣勢仿如吞風吐雨,大開大闔。左盤右蹙,狀同楚漢相攻。各個個大如鬥,刻在這峭壁之上,其間氣勢端地令人心折。沈浣同戴思秦見了,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同時嘆道:“好字!”
俞蓮舟與莫聲谷不甚懂書法,然則那二十四個字一筆一劃之間陰陽相生剛柔相濟,動靜變化圓轉如意,分明便是武當功夫的精髓所在。而提筆落字的筆觸,正是他們見慣的張翠山的字跡。
俞蓮舟見了這字,心下約略鬆了鬆。看這字跡,張翠山既能寫出,便不似受過傷。只是眼下卻又不知人在何方。正當此時,忽聽得遠處有人喝到:“那邊的幾個,什麼來路?”
幾人同時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