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如今看來實在不錯。”
戴思秦苦笑搖頭,“羅將軍也有個妹子吧?聽說一身功夫可是不錯,巾幗不讓鬚眉。”
羅鴻笑道:“倒是。野丫頭一個,功夫倒是不差。”
戴思秦道:“我也有個妹子,只是……身子不好。只此一事,很多時候便能明白元帥心思。”
羅鴻一愣,半晌道:“倒是聽幾個兄弟偶爾提過此事,聽說是元帥也有個弟弟,自幼便身子不好?”
戴思秦一嘆,“如你我之輩,征戰一世血染黃沙,有幾分為了自己?有幾分為了骨肉手足?元帥他這些年,怕也有不少說不出的苦處。”
羅鴻道:“以前做副將,覺著上陣殺敵便爽快,如今當了這月餘的家,才知道沈大哥不易。幾十萬人的潁州軍,上上下下一腦門子官司。”言至此神情頗是憤憤,咬牙道:“沈大哥屍骨未寒,劉老頭和明王就盯上這二十萬人馬。今天你來索要人馬,明天我來安插人手,實在是……他孃的可惡!”
戴思秦重重一嘆,“當年潁州起事,韓兄弟稱是徽宗八世孫。如今韓兄弟去了,論名正論言順,自然是其子繼之。可劉福通終究是頭位元老。如今他毫州扶立小明王為帝,無非是對眾人向當年的韓兄弟給個交代,怕擔了篡逆之名而已,卻又怎能始終屈居平章之位?明王勢力雖弱,勝便勝在這‘名正言順’一詞。”
羅鴻只覺越發頭大,沈浣在時,他只管一心衝鋒陷陣便是,何嘗半點陷於這般勾心鬥角之中?
戴思秦冷笑道:“元帥在時,軍中積威甚深,將士人心所向,他在劉福通與明王之間不偏不倚,兩邊都欲拉攏,又都忌憚他三分,咱們下面將士倒能求個一心征戰,安生度日。如今元帥一去,二十萬潁州軍這麼一大塊肥肉,劉福通與明王誰吞下去,誰便是毫州之主,更有可能便是天下之主。杜遵道是明王的人,趙明達是劉福通的人,早在毫州被圍之前,就已劍拔弩張,如今……哼哼!且瞧著吧!”
羅鴻扼腕道:“我羅鴻及不上元帥一成本事,可決計不能讓這群畜生打兄弟們的主意!什麼劉福通小明王杜遵道趙明達,老子就認元帥一人!”
戴思秦一皺眉,一拉羅鴻道:“這等話想想就罷,可莫說將出來!元帥在時,為了十幾萬兄弟,周旋在劉福通和明王之間,都不敢說這等話。你若說了,豈不是讓元帥這麼多年花的心血吞的悶氣付諸東流了?”
羅鴻聽得戴思秦如此一說,立時住了口,臉上惱怒神情卻是一時褪不下去,看了一眼沈浣靈柩,忽地生出無限悲傷之情來,恨恨抹了把臉。
正當此時,忽聽得帳外有士卒低聲道:“羅將軍?羅將軍?”
羅鴻心頭鬱悶之氣正盛,聽得有人靠近,眉毛一橫,“誰許你們來的?”
那士卒頗是委屈,“將軍息怒,小的如何敢違您將令……只是……只是……蕭帥來了。”
羅鴻一聽蕭策到了,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掀開帳簾,“蕭帥來了?”此時不過四更,夜色猶自深沉,蕭策此時親自前來,定然是有極要緊之事。
那士卒咋舌道:“這次可不止蕭帥……劉平章、盛丞相全都來了!”
羅鴻一愣,“什麼?!”四更時分,這三人竟是齊到,便連普通士卒,都明白怕是所出非常。
那士卒看見羅鴻瞪眼,哪敢多說?羅鴻身後帳簾一掀,卻是戴思秦出了帳來。方才士卒所言,他聽的清清楚楚,此時一拍羅鴻肩膀,冷笑道:“走吧,盛文鬱都來了,且去看看今天這是哪一齣。”
羅鴻臉色從聽得蕭策來了時候的興奮一下子沉了下來,“來人,傳令下去,破金升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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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大帳,帳外寒風凜冽,帳內燈火通明。
潁州軍中,自羅鴻以下所有將官戰甲齊著,肅手而立。大帳之中,左中右三條長案。
左手案後,坐的乃是一身戰甲的蕭策。蕭策雖非屬潁州軍,但卻是蘄黃盟軍的主帥,兼之若論抗元資歷,比劉福通資格都要老上五分,又是沈浣師兄,潁州軍中,無人不服。
右手案後,坐得則是劉福通。正如戴思秦所言,劉福通雖然官位只為平章,卻是毫州的實權一派。這些年無論他與沈浣是否神合,至少貌上未離。雖然自沙河一戰以後,沈浣手下的二十萬人馬早已脫離他掌控,面子之上,沈浣還是給足了的。
而中間主案卻是空著的。主案之後,一面巨大的青龍牙旗,其上赫然一個濃墨重彩的“沈”字。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三軍將士竟不約而同的未將那牙旗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