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差距太多的雙方最終結果都是傷痛與愧對,或者是怨懟。
他煩了,厭了,想要等待了,寧缺勿濫,只要一個真的能讓他傾倒的心上人,那就夠了。
於是有禮疏離便是最好的應對。
尹翌涼一直都知道的。
但同時他也是感謝這一身好皮囊的,曾想過,如此一來當某天讓他墜入情網的那人一旦出現,他們便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相戀,便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尹翌涼等到了,一個讓他瘋狂迷戀、縱容至極的少女。
卻是一個踐踏人心令人痛恨至極的騙子。
他甚至還想過,上天讓他遇見這麼一個該死的女人是要讓他提劍為這天下蒼生解決一個禍害。
可是其實在尹翌涼心底他卻比誰都清楚,他貼出懸賞、推去守護深水笛笛穗的工作去追逐那個該死的女人,都只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
由愛生恨,由失望到痛恨。
無法接受曾經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場精緻的戲,每一句耳語都不過是劇曲的一段對白。
明明都動心了,都認真了,上天怎能這樣對他?
小狐怎能這樣對他?
記得他的劍身終於狠狠劃入她溫暖軀體的那瞬,聞到了血的刺鼻,感覺到銳利利器劃開血肉,雖他本意是想砍下那女人的頭顱,但能廢掉她彈奏樂器演戲的右手,也足矣。
那個時刻尹翌涼感受到一種近乎發狠的快意,殺紅了眼。
他是真的想殺死她,無比熱切。
這種熱切像是熾熱火焰,卻被那白羽觀的貓道士給瞬間撲滅。
他的遲疑迷惑與不甚相信像是火焰被撲滅後所冒出的嘶嘶煙氣,上騰,呼呼冒著,直到他陸續找來的一切證據都在說著──
是他錯了,是於雙雙對了。
愧對對方的不是那隻貓兒,而是提劍殺戮的他。
尹翌涼那晚呆坐在自己臥房床鋪上,風雪在窗外吹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許久許久,腦中是不曾有過的凌亂。
忽然又都想起來了。
他愛著的那個平凡的她,平凡的她,不平凡的她。
你靜靜/忍著/緊緊把昨天在拳心握著/而回憶越是甜/就是/越傷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刀割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在他耳邊輕唱晃如耳語般的催眠曲,也在他眼前嘹亮大笑的那個瘋瘋癲癲的少女。
離他已經很久的年少不經事卻因她重燃,卻因她愚昧因她狂熱,是她華美了他平淡沒有追求的人生,他卻親手殺了她。
兩次。
“再次愛上你,我真的覺得很可恥。”
心愛之人泫然欲泣的表情歷歷在目,她悽慘模樣,與撐著失魂落魄狼狽笑容對他說出痛恨字句,少女因折磨痛楚而止不住的顫抖,無法忘記。
他為什麼第一個反應總是選擇不相信?
尹翌涼憤恨,將床頭穿雲劍給狠狠扔到了地上,砰噹,清脆重響彷佛能驚起這靜謐夜裡已經睡去的任何生物。
他可笑的、總是第一時間死守維護的自尊。
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一路走來都無聲附在他身上的倨傲竟給了一個最大的反撲,給了他這個天之驕子一個最切身的懲罰。
空蕩房間裡一片漆黑,寒意似乎從門縫滲入無從抵禦。
眼前,一切彷佛都清晰了。
於雙雙初見他時對他天生的畏懼,與不時的崩潰失控,她無端的怒吼與迴避。
待在自己的身邊對於失去記憶卻又隱約記得的她而言,大約是種非人折磨。
“尹翌涼!你這個……你這個喜怒無常的傢伙,說動手就動手,這樣誰還敢留在你身邊!你這個劊子手!你著個披著溫柔外衣的殺人魔!”
記得於雙雙雙指著劈哩啪啦不斷的罵著,彷佛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只是一股腦把她所知道的都罵出來:“我都知道!你全身血腥味的回來是因為你去殺人!什麼殺是為了天下人!你還是個兇手!”
那是許久之前,屬於還非常年少的他們,一場染血恩怨。
於雙雙,紀青文,兩個人尹翌涼都是認識的,姚魚和容兒天天掛在嘴邊想要不認識也難,但對那時的他而言不過是聽過就沒放在心上的過客。
雖沒放在心上,但尹翌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