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地。李煜死後不久,小周後就自殺了。
唐圭璋在《李後主評傳》說:“他身為國主,富貴繁華到了極點;而身經亡國,繁華消歇,不堪回首,悲哀也到了極點。正因為他一人經過這種極端的悲樂,遂使他在文學上的收成,也格外光榮而偉大。在歡樂的詞裡,我們看見一朵朵美麗之花;在悲哀的詞裡,我們看見一縷縷的血痕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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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後期空記省(1)
水 調/張 先
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畤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這首小詞裡隱藏著無數風流人物哀惻的故事。首先是《水調》,據說這水調是隋煬帝所創,曲調淒涼。初聽說,我很驚異,好像被開了個玩笑。也只能說是自己無知,對於這個聲名狼藉的暴君,我一向報以簡單的恥笑,認為他不過是恣意放肆的混蛋而已,直到我看到了他的詩。有些吃驚。
歷史風塵中到底掩蓋了多少真顏。我們也許永遠無法弄清楚,這確實比遺忘更加讓人耿耿於懷。
談詞,是把自己無意間化為一片文字,在燈光下,靜靜地看自己的影子,那或許有或許無的印象在心裡浮現。你確信這些都是真的,滿足於照鏡的初衷。
因此,我讀詞,只限於尋找自己。這當然是一份清冷安靜的寂寞。
少年人的心是一朵盛開的花,沒有不美麗的,就算是蒙了灰塵,受了損傷。其實,聰明的你一定知道,年少怎麼能不受傷呢?
我想留住的就是這樣的時光裡那些疼痛和憂傷。
這一段時光和外邊喧囂的世界沒有關係!你的心好像一座小小的封閉的城。只有陽光和風能進來。你總是說,在自己的城裡,充滿的是青色的孤獨。漸漸地發現還有綠色的寂寞。
我知道,你還是個純潔的小孩子。只是沒人能讀懂你。
時光悄悄地照在心扉上,能看見微塵動起,你靜靜地坐在陽光裡,期待著一個浪漫的古典約會,等待的時候,時光的指尖撫過你的眉宇,涼涼的。
那一切都是關於美麗的。
幻想,慢慢拉開春闈,古老的故事裡,你是一個主角。
之所以喜歡古典的美,就是因為喜歡那種類似於回憶的嗜好。張先這個人是精緻唯美的風流子,最有名士賞世的風範,這涉及“士大夫”這個特殊群體的行為習慣。詩酒宴樂,身系紅塵,心寄天外,收放之間,從從容容,頗稱得上自由人。這恐怕是人們心嚮往之的原因。那是用琥珀和珠玉儲存起來的明淨的高雅。
張先寫這首《天仙子》的時候,是宋仁宗慶曆元年(1041年)。當時他正在嘉和(今浙江嘉興)任判官,已年52歲。他在這闋詞的題記中寫了:“時為嘉和小倅,以病眠,不赴府會。”可以知道當時他寫這闋詞時的神情,有些倦怠。百無聊賴地聽著纏綿憂傷的曲子,躺在竹椅上,自斟自飲,心裡的憂愁纏繞不去。“以病眠”這三個字實在馥美,一股頹廢而溫暖的狀態。52歲是個緩緩的年紀。在春天的深處,一個這樣的老頭醺醺然,往花香更深處沉睡。有風,花瓣飄去了。
這景象別有一番耐人回味的雋永。醉酒花下,是極詩意的。
這不是《紅樓夢》裡那個直心腸的美姑娘湘雲醉了酒,躺在海棠樹下睡著了。偏是一個落寞的華髮老者,細碎的紅花在暖暖的春風裡飄落,落滿了他的襟袍,竹椅,落入了酒盞中,也許花瓣已經落入了他的幽夢裡。
我也在春前醉倒過,只是小醉,還能做夢。我竟然夢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吻我,繾綣,熱烈,醒來,正是太陽溫暖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和我開了個玩笑,平空享受了一段豔澤。實在不好意思對人說起,算是一個小秘密。唯一遺憾的是,沒能記住那個女子的容顏,讓我痴想了半天,惹得人問我,一天來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做了個春夢?
啊,腦子裡忽然想起蘇東坡的一句詩來:春夢了無痕。
張先能夢到什麼呢?也許有也許無吧!
只是醒過來,酒意全消去了,頭還有些輕微的不適,一轉念間,暖和的陽光灑在眼睛裡,那絲網的憂愁又交織起來。她為何遲遲不去呢?
宋本《綠宿新話》上有這樣的故事:
張子野年輕時,與一家尼姑庵的小尼姑相好。老尼姑很嚴厲(不會是滅絕師太吧),將小尼姑關在池塘中央的一座小閣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