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現,他不是一般的高,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僅僅及他肩膀。溼潤的風吹了過來,將他額前細碎的頭髮吹垂下來,遮住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她的心神有點恍惚,想起三年前那個溼熱的夜晚,燈光下,少年突然停下踩腳踏車的腳,轉頭看著她,橘黃的燈光透過他細碎的發隙,流光溢彩般地洩滿她的眉眼,那少年鄭重其事地說:“小入,你以後一定都要保持這般的性格。”如今,她倒是遵守諾言般地站在原地,而他呢,在哪裡?一瞬間,心好像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
她臉上神色極是複雜,情緒悲傷。
方池墨被她這樣的神情給震到,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看到她不發一言地要離開,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等等,你應該是去繪畫社,遮我一程吧!”
入思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他,這人的變臉速度可真是快,前一秒還在冷冰冰地諷刺她,後一秒卻又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地有求於她。
“還發什麼愣,四點半繪畫社有會,別遲到了。”方池墨又恢復那冰山派作風。
雨勢依然不減,她撐起傘,看了看旁邊的人一眼,方池墨接過她手裡的傘,“走吧。”他的指尖輕觸到她的指頭,暖暖的觸覺。
她將包包抱在胸前,謹慎地與他保持著些許距離,先前那麼急切地想要接近他,如今卻是連挨著他的勇氣都沒有,雲入思啊雲入思,怎麼之前沒發現你是個那麼自相矛盾的人?
雨越下越大,她仍然謹慎地踏著腳下的步伐,時刻關注著她與他手臂間的距離,這樣一心二用,腳下的步伐便越發的慢了起來。
“雲入思,如果你依然走的那麼慢的話,恐怕最後我會變成落湯雞。”方池墨終於停下腳步,語氣裡有著忍耐。她這才發現,頭頂上的傘偏向她這邊,而他左邊肩膀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溼。
她非常不好意思,於是加快了腳步。
“雲入思,你再這樣躲我那麼遠,到最後我也依然會變成落湯雞的。”
“啊?”她有些納悶地抬頭瞧他,發現此時的他不再是冰山摸樣,反倒嘴角微微的翹著,這樣前一秒還無比不耐煩,後一秒就表情愉悅的變幻莫測,就更加讓她不明所以了。
方池墨也不理她這幅愣頭般的表情,直接將右臂繞到她肩膀上,輕輕地將她往他這邊扳。她的手臂一下子貼近他的身體,他暖暖的體溫便透過他的臂膀傳遞到她的左臂上,直漫至心底。只覺得身在一股溫暖的暖流中,這種感覺,就似那一葉扁舟,悄然落入心扉。
A大繪畫社坐落在A大的最為偏遠的西南角,很古老的一棟三層建築,外表看年代應該很久遠了,牆面上爬滿了藤類植物,如果是夏季,這裡的風景應該會是很別有一番的美吧。入思心想。
“這棟房子的年齡與A大一樣歷史久遠,在百多年前,它還是校長辦公室。”頭頂上響起方池墨淡淡的聲音。
她“哦”了一聲,意外於他主動的發話,似乎知道她心裡所想一般,突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真的很好,只有他與她的時光。
兩人到達繪畫社時,屋子裡已經集聚了滿滿的人,看到他倆人同時出現,一瞬間,便安靜了下來,認識入思的人,自是奇怪,尤其是謝之夢,臉色很是不愉,不認識入思的人,看看謝之夢又看看她,內心猜疑著,這女孩是誰,居然能和方池墨一同出現。
白舟看了看她,開口道,“這下人都到齊了吧?會議開始吧。”
眾人才紛紛將目光抽離她。入思鬆了口氣,這樣的見面形式,實在是太令人窒息。偷偷瞄了眼旁邊的人,還是那樣,面對此情此景,依舊神色如常。
白舟將繪畫社的歷史與功用,入社紀律等等對新成員講了一番。之前入思想著這大學的社團無非是叫社員交交錢,搞搞聯誼活動之類的。此次聽聞白舟的介紹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這樣,起碼繪畫社不是一般的社團。繪畫社在A大是歷史最悠久的社團,也是A市響噹噹的社團,每年各大高校的美術競賽,桂冠往往是花落A大繪畫社,繪畫社也是作為A大學生社員初次踏步社會的橋樑,繪畫社偶爾會承接漫畫、圖書出版社的插畫或是美術雜誌社工作。A市但凡涉及到手工圖繪專業的企業,無一不是青睞A大繪畫社的成員,因此,每年的新生中,想要進入繪畫社的人不計其數。但是繪畫社並不是那麼容易入的,一般會在有繪畫基礎的報名成員中,嚴格挑出基礎好的社員。而這一考核方法自然是當場作畫,限時半小時,以何種方式,作何種風格的畫隨報名成員的喜好。
入思甚是反感這般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