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3)

願和青牛作伴,也不想與另外一個人為伍。從思想的意義上說,在這個世界上,老子早已是春寒料峭的孤家寡人了。那種孤寡,是甚囂塵上的孤寡。後來,同樣修行的釋迦國王子喬達摩·釋達多結束了在波羅奈斯的傳教,向優婁頻羅進發之前,對弟子的告誡也是“汝當自依”,不許結伴而行,務必獨自遊歷教化—人歸於自己的內心,從來就是孤身一人的,沒有人可以代替自己的覺悟。

老子就這樣一個人行走在西風古道上。函谷關,只是一個驛站,他還想走得更遠。也可以這樣說,這一次出關只是李耳的第二次修行,至於第一次,是在先人的龜殼和竹簡上行走;先是亦步亦趨,後來,石破天驚,突然地就躍上山巔,天曠地遠,美麗的風景呈現在面前。老子突然發現,原來對於自己內心的開拓,是那樣的美妙而純粹。自己的內心有多寬闊,世界就有多廣袤。這是一次美妙無比的行走,是人在廣袤的自然界中一次智慧的遠行,也是人對於自己內心的一次偉大的拓展。只有在這樣的赤誠相對中,自然一目瞭然,自然之道明明滅滅。老子就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隔岸觀火,洞察秋毫。在垂手可及的自然世界中,充分地領略自然或明或暗的啟迪。 。。

道與德 四(2)

老子出關的故事,已經變得膾炙人口了。按照司馬遷的說法,守關的關尹喜早就聽說過老子的大名,現在,看到這個曾經的國家圖書館館長要出關隱居,便提出一個條件,留下一點文字,然後再出關。

面對關尹喜的挽留,老子應該是面露微笑的,是那種會心的微笑。一個覺悟的人,往往都有一種戲謔或幽默的會意表情。這樣的表情,來自於心中的樂天知命、悲憫以及無可奈何,此外,就是某種程度的精神優越和天馬行空。可以肯定的是,老子就是以這樣的眼神凝視著關尹喜。老子是亦正亦邪的,一個具有無上智慧的人,肯定是亦正亦邪的。這樣的人,就像太極高手一樣,能將正與邪玩弄於股掌之中。在他們看來,善也好惡也好,正也好邪也好,都是因為自己看世界的眼光不同,另外就是周邊的形勢所迫。實際上,任何一種特性都來源於同一種東西;就如快樂和痛苦,到了極致,它們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聲音。

老子就在函谷關邊一間簡陋的客棧裡專心地撰寫《道德經》,透過窗牖,能看見天宇上高懸的一彎清澈的新月。西北的月色比中原更清冷而枯寒,月色之下,一切恍如夢境。此刻,世界在老子的筆下,就像一棵樹的橫截面一樣,紋理清晰,簡單明瞭。從這樣的年輪中,是可以琢磨出很多淺白易懂的道理的:禍福相倚,盛衰輪迴,一切就像一個圓一樣;酒杯太滿了,自然會溢位來;月亮太圓了,也就會缺下去;一切都得順其自然啊,“無為”方能“無不為”;在這個世界上,人應該像樹木一樣生長,像河水一樣流淌……當文字從自己的筆下涓涓流出的時候,老子感到自己的心情就如同天宇的月色一樣。他的眼前,應該會出現一條大河的影子吧,那是故鄉的淮河,而他似乎重回童年,光著身子,在清澈的水中游泳……一切河流,都暗藏著這個世界的至理,河流如時間,如人類的智慧,如歷史的迴圈……河流的內容多麼豐富啊!人類自身,也有屬於自己的河流,那就是血液,還有思緒……河流就這樣在他的身邊流淌,老子分明聽到了世間最細微的聲音,如琴音一樣迂迴繚繞。

當然,在寫作過程中,老子同樣頗感困惑,那些據說“驚天地,泣鬼神”的文字,根本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思想。在龐雜博大的思想面前,那些文字就像蚯蚓一樣軟沓而孱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只能盡力讓那些文字變得準確一點,變得富有生命力,也變得有更多的可能性。文字就像是手指,老子在做這一切時,感覺自己只是在伸出自己的手指,一方面努力觸控,另外一方面,他只是試著向人們指出一點通往無限的道路,至於人們是否真的能夠透過他的手指看到面前的道路,他已是完全顧不得了。

第二天,《道德經》寫好了。老子將竹簡交給關尹喜。關尹喜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才讀了幾句話,關尹喜就從字裡行間感覺到了泠泠風聲—這是一部關於風的冥想錄,或者說,它本身也如同風一樣,老子的智慧如風一樣掠過了人類的美醜、難易、長短、高下、前後、有無、損益、剛柔、貴賤、陰陽、雌雄、白黑、變常、虛實、動靜、始終、牝牡、開合、歙張、強弱、禍福、榮辱、智愚、巧拙、大小、生死、勝敗、攻守、進退、靜躁、輕重……天宇也因此變得從未有過的清澈和神秘。

魯迅的《故事新編》裡,對這一事件有著近乎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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