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劍劈下一棵樹枝,取下腰帶,把樹枝綁在馬尾上,用劍鞘一拍馬腿,「走!」那樹枝驚起無數揚塵。
奔了一陣,身後越來越亮,人聲馬蹄也聽得越來越清晰,他轉頭,已經能看清身後那一群人,火把一團團照著,漸漸近了。身下的馬不過是平常貨色,哪裡比得上山莊裡千里挑一精心餵養的駿騎,很快,那火把便慢慢拉開,如同在水中拉網一樣,前端已經趕到了慕容天之前,魚兒已在網中。
慕容天拉緊籠頭,知已無退路,速度反慢了下來。
那光圈合上,收攏。
慕容天在那圈中,端坐馬上,靜靜看著那些人走近。有一處的人退開了,露出一個入口,有人緩緩策馬而入。來人一身華貴,袍袖謹然,俊俏英挺。兩人遙遙相望,那許多的往事在兩人間一一晃過,曾經纏綿,曾經相伴,曾經反目,如今卻只能是兵戎相見。
「抓!」有人道,是曹子勁。他自然也在,這原都是他的人。
人們紛紛衝了上去。這已是甕中之鱉。只聽一聲龍吟,慕容天利刃出鞘,雪白的劍縫反射的火光在空中劃了個圈,便有人慘呼著倒下。慕容天縱身,立於馬上,彈劍一笑,捏個劍訣,飛翻而下,沉下心在人群中將那家傳劍法從頭一一使來。
劍氣嚴霜森寒如冰,他衣袍未系,眼神凜冽,行動間衣袂飄揚,仿如大鳥飛翔,所指處血光四濺,不斷有人倒下,也不斷有人湧上。慕容天成心要拖到底,一招一式無不到位,將那劍法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比平日更多了一份沉穩和瀟灑出來。那兵士或退開或倒下,一群人卻奈何不了這一人。
曹子勁氣惱,有心要自己上。身邊這王爺雖說是傀儡,到底也是上司,他不下命令,自己也不好妄自行動,轉頭看李宣。這位俊俏王爺一直凝目望著逃犯,看著那劍,那人,那臉,那目,在人群中間或消失,間或出現。渾不似來抓人的樣子。
「王爺,該真正動手抓他了吧,這麼下去損失就重了。」曹子勁道,心知兩人糾葛不簡單,這王爺弄不好會放水。
李宣似乎沒聽到,仍盯著戰團,隔了片刻,才微微點頭。
曹子勁率兩名貼身侍衛縱身而上,這三人武功均不弱,一照面,慕容天的劍漸漸便慢了,備感吃力起來。
目光一掃,卻見李宣遠遠在那馬上,一直看著自己,也沒甚表情,心中不知為何無端的一涼,手中劍也慢了一慢,卻被人自旁一槍挑了髮髻,頭一低間,腳下也被人砍了一刀,收勢不住,跪倒在地。
抬頭時,已是數支刀劍架到了脖子上。
轉眼一看,地上也躺了十來名士兵,這番打鬥總有半個時辰,料來他們也走遠了,才微微一笑,鬆手把劍扔下。
曹子勁劈面一拳,「好你個慕容天,一口氣殺我這麼多部下。」
血絲從他嘴邊延綿滑下,慕容天也笑容不改,雖然披頭散髮,衣冠不整,卻是明朗非常。李宣在原地勒著馬,靜靜看著這一切,看著他。
鞭子高高舉起,狠狠落下,「啪——」地在已經佈滿鞭痕面板上又拉出一道血印,承受的人卻是一聲不吭。
「他們去哪了?」曹子勁陰鬱的臉逼到慕容天面前,輕聲道。
慕容天四肢大開,被鎖在一個木架上,因為吊得久了,頭一直垂著,幾縷散發掉在額前,滿頭大汗,卻閉目不語。曹子勁見他毫無動靜,嘿嘿冷笑,「看來你倒是個硬骨頭,我喜歡這種人……,打起來痛快。」轉頭對侍衛道,「拿鹽巴和水來。」
這是以前山莊用來懲罰那些不聽話的下人的地方。若是換了宮中刑房,按曹子勁的一貫風格,慕容天此刻早該脫了層皮了,此時少了那些刑具,曹子勁便只能就簡想辦法。
侍衛知他心意,取了鹽巴,融了一桶鹽水。
曹子勁面帶微笑,走至慕容天面前,伸手摸了摸他背,慕容天的背部抽搐了一下。那身上已經鞭傷縱橫,皮肉翻綻,血順著身體往下流淌,腰部的布料都被染成了深紅色。
曹子勁伸手,侍衛勺了一瓢鹽水遞到他手中,他接住了,「其實我想再問你也不會開口,不過還是問一次吧。他們到底去哪了?」
慕容天睜開眼,看著他手中清澈的水,突然笑了笑,「你知道還那麼多廢話。」
曹子勁也笑,舉起那勺慢慢的翻動手腕,一股清流突然傾下,落到那血痕上,濺起一片血水。
慕容天猛然抖了一下,身子不由縮起,隨著那水流的衝擊往下矮去,卻是鐵鏈牽住了,跪也跪不下去。那水流擊在傷口上,竟然比刀割還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