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手腕,也不是個個都有毛玠、國淵那樣的運氣的。
今天的又一輪徵辟舉薦,終究是如同一塊石頭丟進了水潭,讓原本還勉強維持著忍耐平靜的求官者們,愈發不耐煩起來。
毛玠和國淵這兩個幸運兒,就像是兩根倒刺,紮在其他沒被徵辟的人心中。
就在諸葛瑾和陳登覺得喝得差不多,該結賬收攤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有一人憤然拍案,大吼抨擊:
“哼,荀文若有眼無珠,不識大賢!不過空有一副好皮囊,只可弔喪答禮、白詞念賦!”
偏偏此人罵完之後,旁人卻並不與他爭辯,反而紛紛結賬,不跟他一般見識,直如躲避瘟神一般。
連見多識廣的陳登,都驚訝起來,忍不住問鄰桌:“此乃何人?荀彧如今執掌舉薦征辟之大權,竟有人敢連荀彧也一併辱罵?”
倒是諸葛瑾覺得此人的辱罵有點熟悉,忍不住低聲自語:“莫非是禰衡?”
鄰桌酒客見諸葛瑾都猜到了,才隨口附和了一句:
“可不是這廝麼,賢弟剛來許都,都聽過這廝的惡名了?此人想要朝中顯貴懇求他做官,但數月未遂,便把執宰罵了個遍,說滿朝公卿皆是愚瞽之輩。只因此人有點才名,公卿皆不願同他一般見識。”
鄰桌酒客說完後,似乎也不願多惹事,直接付了酒錢閃人了。
諸葛瑾聽說果然是禰衡,便跟陳登調侃:
“元龍兄,你說這禰衡如此人憎狗厭,避之不及,要是我們將其駁得體無完膚,傳到荀彧耳朵裡,會不會提前得到接見?說不定還能早點完成玄德公和呂布的使命。”
陳登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淡定提醒:“聽說禰衡孔文舉、楊德祖關係不錯。你若讓他太丟臉,不會會傷及孔文舉面子?”
諸葛瑾點點頭:“這倒也是,孔文舉畢竟和玄德公交厚,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放這狂士一馬。”
兩人的交談並不響亮,但也不算太輕。主要是剛才酒舍內人多嘈雜,說輕了聽不見。
但此刻旁人怕惹事、已散去大半,酒舍裡比剛才安靜了些。
諸葛瑾和陳登還保持同樣的音量交談,禰衡又是個耳音很敏感的人,聞言登時就“噌”地一股邪火往上冒。
主要是他平時被人揹後罵慣了,所以特別注意有沒有人說他壞話。
禰衡提著酒壺便衝到諸葛瑾案前,指著對方:
“何處狂徒,背後議論他人,簡直無恥!爾等阿諛諂媚之徒,為了討好荀彧、司馬朗,想要告密獻媚不成!我不怕你!”
諸葛瑾本不想惹事,不過禰衡都惹上來了,他也知道禰衡並無背景,只有一張嘴,他當然也不怕事。
諸葛瑾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衣襬,淡然道:“我們自說我們的,幹你甚事?我們是徐州來上表朝覲的,又不是爾等求官祿蠹,我要獻什麼媚!閣下那麼有骨氣,何必在許都每日流連晃悠,連名刺都磨損漫滅,還捨不得走。”
歷史上禰衡便有一典故,說他“陰懷一刺”,也就是私藏了一張木牘名片,來到許都後想投遞。結果因為沒人找他做事,名刺揣得太久,字跡都磨損了。
就好比後世求職之人,同一份簡歷反覆投,投到字都磨沒了還沒投出去。
如今禰衡才剛來許都兩個月,他懷中名刺倒也沒磨掉字跡。
但諸葛瑾這句話,頓時把其他還未散去的酒客逗得鬨堂大笑,
人人都巴不得看這個又想求官、又想端著架子讓上位者苦苦哀求他的偽君子的笑話。
禰衡見眾人起鬨,內心愈發憤怒。偏偏對方亮明瞭身份,不是來求官的,這人設定位也比禰衡更清高。
禰衡失去冷靜,無能狂怒地懟道:“誰說我捨不得走了!我根本不是來許縣求官的!狗才求官!你雖不是為自己求官,但肯定是為你的上司求官!你才是祿蠹!
這種喪德敗行、上下失序的昏庸朝廷,簡直是朽木為官、禽獸食祿!白送我官都不做!”
諸葛瑾不想跟對方正規辯論,因為他知道這廝肯定是胡攪蠻纏,一旦說不過就會轉移話題。
而且對方是光腳不怕穿鞋,在對方選定的題目辯論,就太掉身份了。
於是他決定抓住對方話語中一個明顯漏洞,迅速把對方噴服,不給東拉西扯的機會:
“喪德敗行、上下失序?閣下敢如此抨擊當今朝廷,莫非更懷念董賊、傕汜執政之時?還是覺得天下另有明主?”
禰衡一愣,倒也不敢直接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