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在內心飛快盤算,把荊益整盤棋通盤梳理了一遍後,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夏侯淵現在還不能死,還指著他威脅劉璋呢。怎麼也要讓對方活到劉璋上鉤之後,才能在上庸方向推進下一步的計劃。
不過,這個道理不太好明說。
這畢竟是在逼著兩家盟友互相卷、“誰更能討好劉備、得劉備陣營庇護、誰就更不容易被曹操揍”,公然說出來的話,有傷盟友的面子。
所以諸葛亮就羽扇輕揮,給劉備使了個眼色。
劉備瞬間心領神會,就藉故喝多了,要歇息醒酒,把其他人都支開——包括張飛也被支開。
這倒不是劉備不信任張飛,而是他擔心張飛經常喝多了亂說話,容易無心洩密。這種玩心眼的事情,就不需要張飛與聞了,等動刀動槍的時候再勞煩三弟。
張飛並未察覺,也就沒有阻攔大哥回後堂醒酒。
劉備佯裝醉酒,拉著諸葛亮單獨來到後堂,讓侍女們沏下兩盞醒酒茶後,就揮退了侍女,不許任何人靠近。
等侍女們一消失,劉備立刻恢復了精神,誠懇求教諸葛亮具體對策。
諸葛亮這才暢所欲言:“主公當速派人過江,交代元直幾句話,我也會密寫書信一封,指點元直具體該如此如此施為……
總而言之,就是要讓大公子和黃老將軍隱忍固守,絕不可在這時候把夏侯淵觸怒得下不來臺。
否則,要是夏侯淵一怒,兵鋒一轉主攻上庸,不再威脅三巴,劉璋還怎麼會請主公協防?子喬那邊,又如何上下其手?
這次的事情,說到底我也有錯,是我低估了黃老將軍的戰力。沒想到老將軍這麼多年來,勤勤懇懇駐軍江陵,不顯山不露水的,難得得到一次出戰的機會,居然一日就破了上庸,斬了申耽。
早知道他如此神勇,當初就不用那麼急切請大公子帶兵進攻上庸了,再稍稍緩些時日也無妨,也不至於把夏侯淵刺激到現在這種程度。”
劉備聞言,卻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
“先生何出此言!料敵從寬,何錯之有?至於友軍的戰將戰力超乎想象,以至推進快於預期,多佔了些郡縣,這是好事!
縱然是神算仙人下凡,也不可能事事料得纖毫不差。先生兄弟二人,能神算到今日這一步,已經是古今無匹了。不必擔心,我這就回復元直。”
諸葛亮也不含糊,得令後立刻讓人磨墨,就著劉備的案頭,信手草擬了一封給徐庶的密信,文不加點一氣呵成。
讓徐庶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跟劉琦、黃忠交涉。為了防止意外,還請徐庶親自去一趟上庸軍前,以免劉琦衝動或者舉止失措、執行戰術時動作走樣。
諸葛亮寫完後,劉備也讀了一遍,一邊讀一邊頻頻點頭稱妙,讀完就封印起來,交給心腹信使立刻送走。
……
閒言休絮,且說徐庶得書後,自然是馬不停蹄,一路疾馳,跟著劉琦派來的信使和護衛一道,數日便奔回上庸前線。
而就在徐庶往返的這段時間裡,上庸前線的戰況又有所進展——此前劉琦是在剛攻破上庸城時,給後方報捷的。
所以徐庶返程的時候,路上就迎面撞見了第二批報捷使者,這次的使者帶來的,正是黃忠和蘇飛攻破西城、逼退申儀的好訊息。
徐庶聽說後,也是又喜又驚,好在他這人知道如何隨機應變,也知道主公和孔明的大戰略是不會因為這些前線的小變化而動搖的,所以仍然堅持原先的意見,一路狂奔到西城求見劉琦。
劉琦聽說徐庶來了,當然是非常隆重,親自出城迎接。
一見到徐庶,劉琦就滿面春風地拉著他手臂說:“元直遠來辛苦,叔父居然派你親臨前線,想必是為了指點我軍戰術、查漏補缺?叔父對我上庸戰事之重視,可見一斑,我一定不會辜負玄德叔父的期望。”
徐庶看劉琦如此熱切,也是忍不住苦笑——沒辦法,他此行的使命,是來給劉琦稍微潑潑涼水,暫時降降溫的。
不過有些話好聽不好說,沒法公然當著眾將的面說,徐庶也只好先搪塞,希望劉琦送他回縣衙、再閉門詳談。
好在劉琦本就要設宴款待徐庶,很快就拉著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