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與董和回到涪城-梓潼前線後,繼續保持著二劉陣營之間的談判。
董和也裝模作樣,在法正狠狠砍價的時候,每每會表示“茲事體大,我實在做不了主,需要向太尉府的龐長史請示,只有龐長史才能完全代表太尉的意見,做如此重大的讓步決定”。
而法正那邊,對於這種請求,當然是有求必應,還反覆放任董和回去請示了兩遍。好在涪城距離梓潼也就百餘里,並不算很遠,每趟往返請示也就耽誤三天談判時間。
法正還額外留了個心眼,此番北上談判期間,他還特地請求劉璋恩准,帶了個別其他深受劉璋信任的謀士、作為談判的副使,實際上是放任對方監督談判過程,確認法正沒有在談判桌上出賣劉璋的利益。
法正當然知道,他主動請來的這個副手,肯定會隔三岔五給後方的主公秘密上書,法正對此也是樂見其成的。
他圖的就是“後續談判破裂、不小心起了衝突摩擦時,能夠證明錯不在劉備一方”。
在法正、董和和龐統三方勾結演戲的情況下,劉璋事實上已經對這個談判徹底失去了控制。哪怕有些浮光掠影的“會議紀要抄送”,他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這天,轉眼已是十月初七。也是董和經過兩次請示後、第三輪跟法正談判。
雙方演戲也演夠了、鋪墊矛盾氛圍也鋪墊得差不多了。
於是,法正終於在這一輪談判中,引爆了第一個關鍵衝突點。
他把原本一直摁在臺面以下的、“劉備軍在益州到底有多少駐軍、該如何認定”這個問題,徹底攤開了拿到檯面上說,還以此公開攻訐了劉備陣營不講道義。
“幼宰先生!就算我們目前在軍糧供給方面談不攏,那也還情有可原。但貴軍原本年初就承諾的‘半年內,把駐紮在益州的部隊撤走一半’這一條,如今也還沒有做到!
貴軍除了二月時撤了兩萬人,五六月間又撤了兩萬人,一共也才撤了四萬!如今都十月了,第三批再怎麼拖也說不過去了吧!按道理現在就該再撤兩萬!而且這批人是算在之前的承諾里的,不該再問我主要未來五年的軍糧或折現!
這是你們理應白白撤走不附帶條件的!莫非太尉要撕毀諾言不成!”
法正在正式談判時,“忍無可忍”丟擲了這個對劉備的“人身攻擊”。對面的董和當然也不能善罷甘休,雙方的談判火藥味兒一下子就上來了。
只聽董和也是拍案而起,據理力爭:“放肆!法孝直,太尉行事、豈是你能饒舌的!我軍在蜀中本就只有八萬多人,已經撤走四萬,怎麼不算完成了諾言”
法正:“你們明明有十三四萬人之多,居然說只有八萬多,簡直信口雌黃!吳懿、費觀部下三萬人,還有今年新編入他們麾下的曹軍降兵兩萬多,這五萬多人難道你不算在內”
董和:“這些當然不算在內,吳懿、費觀的兵馬不是季玉公自己的兵麼只是之前奉命助戰、受太尉指揮,協同併力罷了。”
法正立刻反唇相譏:“董幼宰!事到如今,還說這樣的話,你自己信麼吳懿、費觀早已被太尉收服,否則如今曹賊已然退去,太尉為何不將這兩支兵馬的指揮權交還我主
只要太尉肯交還兵權,我主養著他們又有何妨但即便如此,這幾萬人也不該拿來作為籌碼,談什麼‘後續五年的軍需開支’,貴軍簡直是訛詐!”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話趕話談崩了。嚇得劉璋派來監視法正的副使,都連忙出來當和事佬說軟話讓雙方冷靜,還對董和說:“幼宰先生切勿動怒,法參軍也是一時急怒,並非真要如何……”
不過,這種嘗試終究是管得了一時,管不了長久的。隨著法正和董和互相爆黑料指摘,事態很快就要失控了,劉璋根本來不及阻攔。
……
跟董和開罵後的第二天,趁著後方的劉璋還沒反應過來,法正便順理成章地先以涪城前線監軍的身份,召集了張任、泠苞、鄧賢三將,商議涪城和綿竹的防務調整。
諸將雖然忠於劉璋,並不忠於法正,但是看在法正監軍這個身份的面子上,明面上還是得認真聽聽法正的建議和部署。
法正便趁著軍議的機會,提出一點:“諸位,如今劉備軍提出的條件,欺人太甚,我等據理力爭十餘日,都不曾讓龐統降低開價,如果真按照他們核算兵馬人數的演算法,給上五年的錢糧作為撤軍費。
那麼,主公的存糧便會被席捲一空,從我涪城一路到成都,各處駐軍都將無糧可用!一旦劉備得手後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