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驚醒。
額上的薄汗順著眉骨滴落在眼裡,又酸又澀。
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夜晚從夢裡掙醒……無數的畫面從眼前走馬觀花飄過,總覺得自己似乎經歷了許許多多,也看盡了一生。
沉悶壓抑的黑霧始終籠罩著周身,他拼命地呼吸,叫喊追趕著在前頭走著的人……盡頭處是一片紅梅林,白雪依依,還有一角雪白的狐裘蹁躚而起。
有隱隱人聲傳來,如鳳鳴鶯歌,如喁喁情話,好聽極了。
他像是受蠱惑一樣,一步一步地靠近。
迷霧的盡頭,是兩個少男少女,低笑著,玩鬧著……那少女一口一個“師兄”,甜甜糯糯的,叫得人心都酥了,很想大聲地應上一句。
可每每多走一步,就會被從夢境拉回現實。
胸口的隱痛不知從何而來,夏侯毅顫顫伸出手捂著心臟。
腔子裡,滿是數不盡的失落惆悵。
他一貫都會剋制按捺自己的情緒,從不知道為什麼區區一個夢,就能讓他心境如此波瀾起伏,大起大落。
眼睛酸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口噴薄而出,佔據他全部的理智。
很難過……
對,就是難過。
“師兄……師兄……”
是了,夢裡的人是這麼喚他的。
軟軟嬌嬌的語調,有一種率真的隨性,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蜻蜓點水。
一點兒也不像是沐雪茗的聲音。
沐雪茗叫他師兄的時候,是溫婉的,是討好的,他不喜歡這種有強烈目的性的接觸,更不喜歡沐雪茗這麼稱呼他。
愣愣地躺在一字木床上,他茫然望著頭頂的承塵,撫著胸口感受心臟的跳動和生命的跡象,額上的汗溼慢慢氤幹。
這裡這麼用力地跳,為什麼還空乏地厲害?
它在期待什麼?自己又在期待些什麼?
全忘了……什麼都忘了。
剛剛夢裡的人,夢裡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
除卻失落空洞,原來真的什麼都沒有。
他真的從來,什麼都沒有……(未完待續。。)
ps: 二更晚了這麼久,抱歉,親們起床再看吧。
第179章 撞見
晚風瀟瀟,夜涼如水。
過了子時,連屋簷下的燈火都掙扎跳躍著熄滅了,整座皇城陷入安穩的沉眠裡。
後半夜的月光慢慢稀疏,星空就顯得格外璀璨。朗朗天幕,湛墨得好似是一塊黑天鵝羽絨,軟軟地壓下來。
夏侯毅再無心睡眠,起身就往殿外去。
他雖被封信王,但一時還沒有府邸。成定帝要將以前永安王的舊府邸新翻新一下賜給他作為信王府,再等到他入主王府,恐怕就差不多該考慮婚事,再過幾年便要就藩……
前路早已經鋪好在面前,他根本沒得選擇。
軟底緞靴踏在生冷的漢白玉石階上,涼意透過腳心沁入五臟六腑,沿著四肢百骸遊走了一遍,又不知匯聚到哪處。
期間遇上了巡邏的衛隊,冰涼的鎧甲反射著冷光,一個個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也是,向來都循規蹈矩的信王殿下,怎麼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寢殿裡休息,還來外頭閒晃?
他也說不出是為何。
大概是覺得有些累了,偶爾也想不再維持這副樣子。
宮中的路七拐八拐,四通八達,猶如錯綜複雜的蛛網。老實說他住了十多年了,其實有些地方還沒有去到過,熟悉的也只有幾個場所。
沒有目的地四處遊走,腳下又好像是有跡可循。
僅憑著直覺,不知不覺就拐到了宮闈一角。
這是個廢棄的宮殿,連守衛都沒有。能看到一株伸出牆外的老梅,黑瘦乾枯,零星長了幾片黃葉。
他分明沒來過這個地方的……回身看看走過的路,也俱都不識得。
怔怔站了會兒,忽覺頭疼欲裂。
支離破碎的殘卷裡,總有一個身著明黃色龍袞服的清瘦男人,日復一日地在此地駐足凝望。
“姑娘今早喝了藥,又全吐了出來。”
“從子時起便一直高熱,夢囈不斷,神志不清。到現在也沒退下。”
“辰時三刻的時候咯血了。太醫說,恐怕……”
耳邊縈繞的都是一個陌生的女聲,吵吵嚷嚷都在說著一個人。
夏侯毅臉色忽的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