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鬼賭注!”她暴躁的仰首瞪著他,“過了今晚,我就將永遠離開巴黎,再也不回來這個鬼地方,要賭你自個兒賭……”
溫涼的拇指毫無預警的撫上她唇瓣,抹去她未竟的低吼。席凡垂首凝視,薄唇停在她唇前,幾乎與她唇抵著唇,互相補捉彼此失序的氣息。
“英文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來著,Never say never,你說多了,事情反而不會如你所願的發展,甚至可能逆向而行。”
“你、你少詛咒我……”混蛋,要是真讓他說中的話,她豈不是完了?
“今晚,對你、對我,都將是難熬的一夜。”他太過深邃的眼神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或許吧,不過,我想第二份遺囑和第一份並不會有太大的衝突,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影響你的王位。”她不置可否的冷哼。
“那是‘你想’,但我想,情況絕不會這麼單純。”
這些話頗具深竟,他似乎預告著或是揣測些什麼,這令梅杜莎感到無比心焦。
席凡陡然抽身,還她自由,原本托住她下頷的手順勢滑過她垂墜於胸前的鬈髮,撩撥似的以指尖纏繞著幾綹烏黑的髮絲,半掩的俊目凝視著她,直望到她心慌。
“再見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他沉吟道。
梅杜莎狐疑地回瞅著他,總覺得他似乎透過精銳的眸子想記住她的神態,又像是揣摩將來再次見面時該有的情緒,彷彿他們倆將會有一場亙久的離別……
離別?是呀,她就要再度離開巴黎,當然會有場離別,難不成他是提前緬懷她?會不會太急了點啊?可惡的傢伙。
席凡徐緩地收回手,定睛端詳著她,淡淡的噙著笑,之後便旋身離去。
他挺拔的背影隱隱著帶一絲孤寂,又優雅高貴得像黑暗王子,硬是觸痛了她的心。
去他的,連走路的樣子都這麼俊,難怪她從小就被他迷得團團轉,想討厭他的打算到最後都成了迷戀,她定性真差。
猛然憶起那本尚被扣留在他手邊的日記,梅杜莎的雙頰霎時染上紅霞,她捂住發熱的臉,掐了數下,咬住飽滿下唇,低咒了數聲。
可惡的席凡!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日記弄回來,徹底湮滅證據,免得將來變成他對付她的把柄。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一千、一萬個可惡都不是以形容她此刻惡劣的心情。
第6章(1)
雪,果真如氣象預告所說的,下個不停,月亮隱在層疊的雲裡,鬆軟的白雪鋪滿了所見之處。
氣氛明顯凝重,巴黎總部向來是家族最受重視的聚焦之處,資源最多,更是財勢雄厚的買家群聚之地,又是掌控家族的核心,任誰都想坐鎮巴黎。
這是個高貴又汙穢的世界,散落在各處的藝術品總會集中到司各特家族手中,本是已經身價咋舌的藝術品,再經過司各特家族的鑑定與加持,總會翻漲好幾倍,因此保羅的遺產會多得嚇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保羅是幸運的,生來便是唯一正統的繼承人,加上對藝術頗有天分,更以一雙能辨別真偽品的利眼而聞名於業界,以黑市拍賣為傳承事業的司各特家族當然以他馬首是瞻。
而今,風光不再,繼承他這項特殊技能者寥寥無幾,近些年來,司各特各地拍賣分部不時傳出以天價拍賣偽作的醜聞,不免打擊了長年的良好信譽,也使得家族內鬥更加浮出檯面。
嚴格說來,席凡是腹背受敵。雖然他的身分作為繼承人是再正當不過,但能力卻備受質疑,因為,保羅只將分辨藝術品真偽的技術傳授於梅杜莎,連席凡這個長子都被排除在外,想拉他下臺的聲浪越來越明顯,今晚遺囑公佈,無疑又是雲譎波詭、內爭外斗的角力戰場,煙硝味濃重。
近十位巴黎最聞名的律師同時站在一起的畫面可說是千裁難逢,他們立在會議長桌的盡頭,身後的投影片放映著即將公開的遺囑封面。
席凡就坐在梅杜莎的對座,他身側空了一個座位,那是洛伊的位子。
她托腮斜覷著對座的俊臉,不得不承認,席凡那張臉實在無可挑剔。
一頭淡褐色的半長髮束在頸後,濃密的眉是那麼的耐看,襯得線條剛直的鼻樑益發英挺,輪廓頗深的雙眼有著淺棕色的瞳眸,總呈現出冷峻嚴酷線條的薄唇此刻微噙著笑,但笑意極淺,她想,面對這種詭譎的氣氛,想真心的微笑恐怕是比哭要來得困難。
以前基於處處得跟他作對的立場,所以她一直嘴硬的不肯稱讚他,現在這麼一瞧,的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