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聰慧過人,已經猜到我來如此僻靜的地方,絕非純粹的說說家常這般簡單。
我也沒有正面答她的問題,只是笑道:“姑姑在宮中已有十年,不知以前是伺候哪為位主子?”
梓菊道:“奴婢十三歲進宮,得貞太妃垂憐,為貞太妃當差,這屆秀女入宮後,就選了為寧寶林當差。”
梓菊所說的貞太妃,在梓菊入宮的時候,是先皇的嬪妃,被封作貞貴人,生有一女,性子聽說頗為祥和,甚得先帝寵愛。先帝駕崩的時候,貞貴人自願殉了葬,宮中都說她貞烈,胤綦也很是感動,登基之後,就將她追封為貞太妃。
梓菊既然一直在後宮伺候,“杜良娣”應該是有所耳聞的。我問道:“姑姑伺候貞太妃多年,這後宮的人事想必脈絡清晰吧?”
梓菊略一沉吟,道:“清晰不敢說,只是當差多年,也是略知一二。”
我裝作淡淡的模樣,試探著問道:“不知姑姑可有聽過‘杜良娣’這個人?”心中卻暗暗緊張起來。
梓菊一聽“杜良娣”三個字,臉色卻變了,她轉頭看看四周,低聲道:“不知寶林是從何處聽來這個名字,這是宮中禁忌。”
我心裡一驚,沒有想到梓菊竟說出“禁忌”二字,想到孫柔的欲說還休,難道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宮中的禁忌知道越多,越向危險靠近一步,可是她們越是忌諱,我卻是越想知道。如果不知道,日後若有人以此為話柄,“請君入甕”,恐怕也未嘗不可能。
我輕聲說道:“我真不知這名字為宮中禁忌,只是偶爾一次聽人說起罷了。我只是擔心,日後若有人以此為話柄,而我又糊塗不知,恐怕就中了圈套。”
梓菊咬著嘴唇,想了想,壓低聲音,道:“我現在為寧寶林當差,自當知無不言,望寧寶林聽過也就罷了,此事萬萬不可張揚。”
我笑著,拍拍梓菊的手,道:“姑姑請放心,我定不會向他人說出。宮中規矩,我還是懂的,姑姑不必多慮。”
梓菊點點頭,道:“那奴婢就將所知告訴寧寶林,只是有些事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這杜良娣,閨名杜鸝音,其父為從五品翰林院侍讀杜昭恆,先帝順康二十八年入宮,當選秀女。”
當時,前太子胤珩已薨,當今皇帝胤綦被立為太子。胤綦已娶太子妃,太子妃為先朝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趙曜鋒之女,趙奕筠。
而當時作為太子的胤綦,身邊的妾侍並不多,只有一個燕良媛,一個密良媛,也就是生了二皇子,今日被封作密婕妤的黃翠儀,一個陳承徽,一個方承徽。後來,最受寵愛的燕良媛溺斃,胤綦甚是悲痛。
這屆選秀女,先皇特賜了幾名秀女給太子胤綦,其中就有這個杜鸝音。宮中傳說,胤綦曾在御花園中,“無意”中見到了待選秀女杜鸝音,驚為天人,先皇也就順水推舟,將杜鸝音賜給了胤綦。
杜鸝音被封作“良娣”,胤綦從此寵愛非常,幾乎夜夜都由杜鸝音相伴。杜鸝音人長得美,性子也很是溫順,少與人交惡,在宮人中口碑甚好。傳說中,杜鸝音人如其名,擅長音律,尤善歌唱,猶如黃鸝春啼,黃鶯出谷,動人異常。
自從有了杜良娣,太子妃趙奕筠,密良媛黃翠儀等人,早已被冷落一旁,多日不得與胤綦見面。有宮女傳說,胤綦與杜良娣還曾經仿唐明皇與楊貴妃,在七月七日,結下誓言:“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皇族子弟,寵愛一個女人,甚至做些荒唐事,並不是一件什麼稀奇的事情,即使是皇帝,獨寵某個女子,古來常有,似乎並無神秘之處。
我問道:“皇上寵愛杜良娣,似乎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有何難言之處?”
梓菊壓低聲音道:“宮內有人傳說,皇上登基之後,就要封杜良娣為皇后。”
我一驚:太子妃是皇后的必然人選,如果要改立人選,恐怕並非易事,看來,胤綦對杜鸝音的寵愛,超乎了我的想象。心中雖然驚訝,口中卻淡淡說道:“改立皇后,雖然是國家大事,卻也不是沒有先例,皇上想立自己心愛女子為後,似乎也無不可。”
梓菊略一遲疑,道:“有流言,皇上當年太子之位,與國丈有關。”
我一聽,心裡豁然開朗:皇后趙奕筠之父,趙曜鋒,是先朝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手握兵權,定是得了他的支援,皇帝當年才有了登上太子之位的資本,也難怪有了“殺兄逼父”的傳言。這次,想必趙曜鋒是以兵權相威脅。杜鸝音也是個官家小姐,可惜其父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官,想撼動趙奕筠的皇后寶座,恐怕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