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拿不定主意,便層層報傳,最後是尚宇尚將軍,送進宮去的!”
我追問道:“哦?這青銅鼎,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驚動了尚將軍?”
小海笑著說道:“聽朝廷的各位大人說,這是商朝時候的青銅鼎,前後左右四面,刻了九條蟠龍,上面還有云海和浪花,像是在雲裡浪裡翻騰。聽說,青銅鼎的下面,還刻了四行字。”
我想了想,道:“哦?聽起來……倒是讓人驚奇!下面還刻了字……刻了什麼?”
小海思量著,說道:“這個,奴才聽說,好像是飛龍……對了,飛龍在天,國泰民安……蛟龍得水……得水……對了,風調雨順……好像就是這四行字!”
我思索道:“飛龍在天,國泰民安,蛟龍得水,風調雨順……確實是個好兆頭……皇上有沒有說什麼?”
小海眼睛發亮,眉飛色舞,道:“各位大人說,這是‘盛世神龍現,龍騰振朝威’,可喜可賀,皇上聽了,自然是龍顏大悅!不但大大地獎賞了尚將軍,那個護軍參領李大人,還有挖到青銅鼎的農民等等,只要有關的人,也都一起賞了!”
我心裡也是大為歡喜,笑道:“盛世神龍現,龍騰振朝威!果然可喜可賀!好!你下去罷!”我心裡歡喜,自然不是因為那個青銅鼎。更不是因為那些趨炎附勢的群臣,說的那句阿諛拍馬的話!
那天,玉瑕給了我一封沒頭沒腦,沒有署名的信,上面寫著:《史記?陳涉世家》:陳勝吳廣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眾耳。”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卒買魚烹食,得魚腹中書,固以怪之矣。又閒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夜篝火,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皆夜驚恐;旦日,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陳勝吳廣何以起事?唯魚帛狐篝也。
當時,這段看似平淡無奇的文字,用的是端端正正的正楷字型,像是街上賣的字帖,完全看不出筆法和風骨。不過,即使一個人再刻意隱瞞字跡,也總有破綻。這些字,我反覆看了幾次,便認出是誰的了。
不是袁清揚寫的,還會是誰!他的字,我是從小就看熟了的,又怎麼能夠瞞得過我。但是,他摘錄了《史記》的陳勝吳廣起義事蹟,又是什麼意思呢?我相信他,總不會冒著這樣的風險,便是跟我開個玩笑罷?
我躺在床上,想著想著,總覺得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當中,只見清揚站在霞光之中,身長玉立,我幾乎不忍直視他的模樣。
他望著我,問道:“這些日子……你還過得好麼……”我低了頭,沒有說話。可是,心裡卻難受得緊,幾乎喘不過氣來,如同溺水之人,只想掙扎著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卻怎麼也抓不住。
清揚苦笑道:“我問得真傻……在宮裡不好,難道跟著我好麼……”我急忙抬了頭,衝口而出,道:“不是的,我……”忽然,清揚衝了過來,將我摟在懷裡,緊緊抱著,哽咽道:“遠兒……遠兒……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
迷糊之間,我陷入了一個若隱若現的舊夢當中:入宮前一天,在玉蘭樹下,他也是這般抱住我,撫摸著我的頭髮,嗚咽道:“遠兒……遠兒……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生離不如死別……”
我覺得一陣眩暈,不由地伸出了手,環抱住了他的腰。只願這一刻,永遠都不要過去,只願永遠都這樣,相偎相依。
過了好一陣子,我覺得肚子的孩兒,踢了我一下,我猛地清醒了!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硬起心腸,推開清揚,冷冷地說道:“袁狀元,請自重!我如今是順儀娘娘……袁狀元若是膽敢無禮,皇上看見了……恐怕不是痛斥你越禮這般簡單!”
清揚的表情,像被匕首,刺進了胸口,艱難地說道:“袁狀元……娘娘……是……微臣該死……請娘娘恕罪……”
我為何,總是這般心硬如鐵?我狠心將匕首,刺進清揚的胸口,自己的胸口,卻也是一陣刺痛,痛得不知該如何說起。可是,我的臉上,卻面無表情,冷清地說道:“我現在也沒什麼想的了……只是想著腹中的孩兒……現在喬貴妃比我先懷了身孕,我就擔心……皇上不會喜歡我的孩兒……其他的,也沒什麼可想的了……”
清揚目光迷離,苦澀地說道:“你放心……我會讓想法子……讓皇上對你的孩兒,另眼相看……只願……你真能過得快活……”說著,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悽苦,又變成了狂笑,笑著笑著,他的淚水滑落臉龐。不知怎的,他漸漸地遠去,跟霞光融為一體,眼看就要消失了。
我驚恐之極,喊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