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一暈,手一抖,那杯又香又甜的紅棗桂圓茶,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滿地開花。
梓菊和玉瑕,也呆住了,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我用手撐著椅把子,突然站起來,瞪著小海,一字一頓地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小海見我的模樣,全身都抖了,顫顫地道:“凌貴妃……有……有喜了……皇上正在麟趾宮……”
梓菊和玉瑕連忙過來,扶著我。梓菊柔柔地說道:“寧寶林,哭出來會舒服些,不要憋壞了身子。你還年輕,要孩子,時間還多著呢,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竟然是凌層安搶先懷了龍種,若她日後生了皇子,那她便大有可能入主中宮,登上皇后之位!那時,我何止無立足之地,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咬著牙,握緊了拳頭,事情總有轉機的時候,我不哭!我絕不能哭!沒到最後一刻,我都沒有輸!
驚見冷宮斷根草
凌層安的胎兒,能懷下去麼?我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梓菊對我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道:“寧寶林,奴婢有一事相求,請寧寶林成全。”
我未曾見過梓菊如此鄭重其事地相求,也知道非比尋常,於是應道:“姑姑有什麼事,儘管說就是,若是我能做到的,定會盡力的。”
梓菊道:“懇請寧寶林賜些被子,冬季的衣物,奴婢想去探望一位故人。”
我心裡覺得奇怪,梓菊要被子、衣物,清芳堂裡並不缺,儘管拿就是,又何須說“賜”呢?恐怕不是要些衣裳被子這麼簡單吧。故人?不知是哪位故人?怎麼之前沒有聽梓菊說過?
我試探著說道:“姑姑,若是需要,儘管拿就是,何必如此客氣?就不知這位故人,是姑姑何人?”
梓菊道:“這位故人,寧寶林並未見過,若是寧寶林願意,奴婢懇請寧寶林一同拜訪。”
我心道:恐怕讓我去拜訪這位故人,才是你梓菊的真正用意吧。就不知這位故人是誰,梓菊竟如此鄭重其事地讓我去拜訪。他是宮裡的人,為何還要送去衣物被子,難道他沒有麼?於是,點點頭,道:“既然姑姑如此說了,我也想去拜訪姑姑的這位故人。”
我讓阿寶去收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緊緊紮好,用布包成小方形,讓春桃去包了幾件棉衣,用布袋裝了。我又想了想,讓玉瑕拿了些果脯、點心什麼的,用盒子裝了。
我問道:“姑姑,這些夠了麼?”
梓菊點點頭,又向我行了個禮,道:“夠了,梓菊替那位故人謝過寧寶林賞賜。”
我笑道:“姑姑,今天是怎麼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說‘賞賜’呢?”
這時,玉瑕問道:“寧寶林,梓菊姑姑,你們去哪兒?這麼多東西,要玉瑕幫著拿麼?”我還未答話,梓菊便笑道:“我能拿得了,玉瑕你放心了。”
梓菊並不是一個喜歡搶話的人,這次她搶在我面前答話,我心裡知道,梓菊是想讓我單獨去會會這個人,並不想有其他人在場。
我笑著對玉瑕道:“年底了,就怕有人過來拜訪,或是有事通傳,若是你也出去了,清芳堂豈非無人作主了?你不在,我可不放心。”我這麼說,一是安慰玉瑕,讓她不要多心,二來,也讓她覺得自己在清芳堂的地位,並非可有可無。
果然,玉瑕聽我這麼說了,很是歡喜,點點頭,道:“是了,我會好好看著門的,寧寶林,你放心了。”
梓菊一手提了被子,一手抱了衣裳,那盒點心,卻騰不出手去提了。她有些為難地望著盒子,正想著該如何去提。我微微一笑,提起點心,就往外走。
玉瑕讓我放心,可我卻愈發不安心。清芳堂在靠東處,梓菊一路帶了我,自東向西走,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卻還沒到她要帶我去的地方。
我覺得愈發寒冷,北風吹來,手指都已經凍僵了。天氣寒冷,一路上人煙稀少,除了偶然見到出來辦事的太監、宮女,幾乎不見其他人。
漸漸地,漸行漸遠;連太監宮女都看不見了。玉瑕到底要把我帶到何處?這位故人到底是何人?終於,走到一個庭院,梓菊道:“寧寶林,就是這裡了。”
我抬頭一看,牌匾上寫著“玉春堂”,可是這裡,又何來“瓊樓玉宇”“春意盎然”的感覺?牌匾上的字,已經落漆了,“玉春堂”三個字只是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來。我輕輕推了推,院門竟然沒鎖,推開院門,我不禁皺了皺眉頭,這裡雜草叢生,到處是枯死的花木,一陣陣腐敗,酸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