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離頓了幾秒鐘，才用低沉的語調說道：“不，我這邊首先會有一批自殺式襲擊。”
兩邊都沉默了。
時間過了五分鐘有餘。
夜靈虛的手握成拳頭，在樹幹上狠狠一砸，閉上眼睛進行了數次深呼吸。
然後他用平穩地聲音問道：“都有誰？”
“艾法、子言、妙妙……”
每一個名字，從段長離的口中說出，都代表著生命的倒計時。
也許，明天他們看到的那一抹純粹的陽光，會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眼。
“……夜之。”
最後一個名字，讓段長離的聲音有些酸澀。
夜靈虛捂住了眼睛，但是他的眼睛裡並沒有淚水。
透過指縫，他的眼睛看到了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還有紫色藍色的太空天光。
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天空了？
他突然變得十分平靜。
“哥哥為什麼要去？”
從心中有了反抗的念頭開始，他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如果生命可以換來更多人的自由，如果他們的後代他們的朋友能夠有尊嚴地活著……犧牲是反抗的必然，沒有鮮血無法鑄成勝利的城牆。
段長離只簡短地道：“生化武器。”
“生化武器？”安琪先是一個怔然，緊接著眸中頓時迸發出強烈的冷光和恨意。
可是如今帝國生化武器早就已經被帝國禁用了，哪怕在對待奴隸的時候也是不被允許，殺傷力太過強大的武器，誰都無法保證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曾經帝國為了開發生化武器並投入戰爭中，軍隊將一顆生化彈投入一顆幾乎廢棄的星球，上面本來只有爬行的蟲類生存。
生化武器投入之後，先是在一片湖邊的泥土中感染，幾秒鐘內蟲子幾乎全部死亡，並且往外以環形擴散。一天之後，星球的蟲子除了個別幾隻之外，其他全部進行了變異。
蟲子的軀體無限膨脹，外殼堅硬的連最鋒利的刀刃都無法砍破，早已經退化不知多少年的翅膀重新長了出來，前軀變成了砍刀形狀的武器，上面還可以自動分泌出強腐蝕性的液體。
投放生化武器的幾架飛行器全軍覆沒。
帝國犧牲了一支強大的空軍艦隊才消滅了變異後的蟲子。
從那時起，法令嚴禁研究生化武器。
居然再一次啟動了生化裝置，而且是在鎮壓奴隸反抗的戰爭中。
那些人不把奴隸當人看，但至少奴隸也是和他們同樣的物種。
“是愛伯格那個蠢蛋私自用的，在第三次和蘭陵的對抗中，他大概是輸急了，直接在太空投放了少量生化武器。”段長離恨得牙癢癢，華麗的嗓音也變得陰冷起來：“我已經把殘留物收起來了，假以時日一定會原物奉還。”
誰都沒有再提起夜之，也沒有再提那些慷慨赴死的勇士們。
他們的時間很寶貴，他們比其他人見過了更多生死，也流了更多的眼淚。
然後，殘忍的現實教會他們，永遠不能停留在悲傷之中，如果不想讓犧牲白白浪費，那就只有一個辦法——繼續往前走，永不回頭。
“把缺口撕裂，然後我們進行攻擊。”段長離繼續冷靜地講述著戰略部署：“你們兩人趁著這個機會潛入皇宮，挾持皇族。記住一定要挾持皇族。”
因為越是身份高貴的人就越惜命，越是皇族就越害怕死亡。
“劫持過後帶到我們的戰艦上，直接逃離射程之外，然後再和帝國談條件。”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救出蘭陵。
蘭陵是他們最大的一筆寶藏，而且是整個自由者聯盟的精神領袖。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都要將蘭陵救出來。
雖然已經背離了蘭陵之前的吩咐，但他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蘭陵成為他們幾人之中最先死亡的那個。
安琪的長髮在夜風中飄揚起來，一身黑衣的他目光凜冽，朝西北方向看去。
那邊是聖佛羅星球的方位，哪怕用最快的軍用飛行艦也需要長達十日的時間。
“做好最壞的打算。”
“保持通話。”
帝都摩藍的夜風完全不同於聖佛羅如同要將肌膚撕裂的狂風，它如同情人的手，溫柔多情又纏綿，輕撫著安琪和夜靈虛的髮絲。
空氣中瀰漫著清淡的花香味道，混合著綠葉植物的汁液味，讓人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