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謙也吃驚地站起來,和凌涵一樣走向臉色蒼白如雪的凌夫人,沙啞地說「媽媽,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聽到什麼了?」
伸手打算接過凌夫人手裡的碗,但還沒有觸到碗的邊緣,凌夫人顫抖的雙手已經失去最後一絲力氣,滿載母親愛心的麵條連著碗一起砸向地面。
砰!
刺耳的破碎聲中,凌夫人的身軀軟軟倒下。
「媽媽!媽媽!」
()
「快叫醫生!媽媽暈倒了!」
兒子們的驚呼聲,劃破原本就已充滿不安的黑色天空。
第十七章
走廊上明晃晃的燈光刺過來,王悅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軟禁的囚室裡也有燈,但那隻會發出昏暗黯淡的光芒,像老人臨死前無力的眸子,在裡面獨自待了幾天後,再被突然帶出來,行走在亮堂得令人發暈的走廊裡,有一種彷佛從地底爬出來重見天日的感覺。
只是,未必真的能重見天日。
寂靜的走廊裡沒有任何經過的人,軍靴踏在地磚上,發出冰冷而整齊的節奏。這位中森基地的最高指揮官注意到自己前後一共有六名軍人護送,臉上露出略帶滄桑的苦笑。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艾爾少將的怒火,也高估了自己對將軍的重要性。
人生就是一場星戰,不留餘地的奮力一擊,或者一飛沖天,或者化為飛灰。
當然,誰會甘心化為飛灰呢?
「將軍在裡面等您。」前面計程車兵在一扇門前停下,開啟門向他禮貌地示意。
王悅走進去,看見洛森將軍站在房間裡,正面對著自己。
房門在他身後徐徐關閉。
「長官。」王悅敬了一個禮。
「王悅指揮官,」洛森將軍回了一個敬禮,軍人在敬禮時總是精神抖擻的,但他的眼睛帶著一絲沉重。當將軍把手垂下時,微微發福的身軀甚至給人佝僂的感覺,看得出來,他即將面對很棘手的難題,「很抱歉把你軟禁了這些天,你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我們坐下談吧……王悅。」
洛森將軍最後一句省略了指揮官的稱呼,直接說出了王悅的姓名,那是長官對追隨多年的下屬才使用的語氣。
他打著手勢要王悅坐到沙發上。
罕見的親切態度,和空氣中凝結的沉重,讓王悅的神經一下子抽緊了。
也許預料到的不祥事即將發生!
王悅感到心臟霍霍地幾下猛跳,深吸一口氣,把脊樑挺得筆直。
「長官,我不需要坐下。我更希望可以站著和您對話。」王悅說,「我是一個軍人,不管您即將告訴我的是什麼,我相信自己絕不會嚇到腿軟。」
這句鏗鏘有力的話,使洛森將軍用心地打量了他兩眼。
內心的遺憾更強烈了。
有能力,有耐性,有野心。
很好的部下。
可是,相比起王悅來,家族更不能失去艾爾……
「你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軍人,王悅。」
「我相信自己是的,長官。」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絕不願意親口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洛森將軍頓了頓,沉痛地說,「你應該明白,凌衛在中森基地出現意外,這件事引起整個聯邦的震動,作為基地總指揮官,你要負重要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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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長官。」
「為了給軍部,給聯邦關注此事的億萬民眾一個交代,必須怎麼做,你想過嗎?」
對面的軍人臉色猛然變得有些蒼白,可他很快恢復了原狀。
「是的,長官,我想過。」王悅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低沉地說,「我只能用自己的性命來對大家交代了,是嗎?將軍。」
洛森將軍沉吟後,嘆著氣說,「恐怕只能如此。」
房間迎來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死亡和星塵的味道彷佛攪拌在一塊,在空氣中膠著,應該激動的心情,卻不可思議地平靜。
那是,壓抑著心臟血液流動的,墓碑般的平靜。
洛森將軍再度感到惋惜,王悅比他想像中的更難得,能直面死亡,尤其是不公平的死亡,這是軍人極為罕見的優秀品質。
表現比威漢好很多。
威漢也是洛森家族的忠誠擁護者,當威漢聽見自己要被捨棄時,他完全崩潰了,憤怒、咆哮、亂吼亂砸,甚至當面辱罵洛森將軍過橋抽板。